秋霜初降那日,林晚晴在明心司库房翻出半卷残破的《宫闱密档》。泛黄的宣纸上,墨迹晕染的字迹记载着二十年前一桩悬案:“端敬皇后崩逝当夜,寝殿往生镜无故碎裂,镜中血痕三日方散……” 她指尖抚过纸页边缘焦黑的痕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绸缎摩擦的轻响。
“司正大人好雅兴。” 皇后的声音裹着龙脑香飘来,十二幅月华裙扫过满地灰尘,鬓边东珠步摇在昏暗的库房里泛着冷光,“本宫记得,这库房该锁着才是。”
林晚晴将密档藏于袖中,后颈的朱砂痣突然发烫 —— 读心术捕捉到皇后心底炸开的惊惶:绝对不能让她看到镜碎那页! “臣妾在找先帝年间的毒物记录,” 她垂眸行礼,余光瞥见皇后袖中露出半截红色锦囊,绣着的莲花纹样与淑妃妆匣暗纹如出一辙,“听闻当年太医院曾进献西域秘药……”
“不过是些陈年旧事。” 皇后打断她,玉护甲划过密档封面,“司正还是多操心淑妃的案子吧,听说她昨夜在景仁宫发了癔症,首喊着‘往生镜索命’。” 她忽然凑近,胭脂香里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腐味,“司正可知道,往生镜向来通灵,最忌见血?”
当夜林晚晴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暗影,像极了现代实验室里的 CT 影像。她摸到枕下的玉蝉,断口处的金纹在月光下流转,突然想起密档里提到的 “往生镜”—— 那面本该供奉在佛堂的古镜,此刻就在太皇太后的忌辰法事上。
法事场香烟缭绕,林晚晴混在宫娥中潜入佛堂。鎏金香炉腾起的烟雾里,她看见供桌上的青铜镜蒙着红绸,镜身刻满蝌蚪文般的古老符号。当她伸手揭开红绸的刹那,后颈的朱砂痣如遭雷击,读心术失控般涌入无数声音:“杀了她……”“血祭……”“凤来归位……”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的却不是她的倒影 —— 穿着皇后服饰的女子被匕首刺穿胸口,鲜血顺着镜面蜿蜒成 “凤来” 二字,而执刀者的面容,赫然是年轻的太后!林晚晴踉跄后退,撞倒供桌,香炉倾洒的香灰中,她看见半截染血的玉簪,簪头雕着的残莲与她的银簪如出一辙。
“抓刺客!” 皇后的尖叫撕破佛堂的寂静。林晚晴握紧玉蝉转身,却见数十名侍卫将佛堂团团围住,为首的侍卫统领眼中闪过阴鸷:皇后说,端妃若死在佛堂,便算冲撞神灵……
千钧一发之际,玄色衣角扫过她的面颊。萧承煜握住她的手腕,天子剑出鞘的寒光映亮他紧绷的下颌:“谁准你们擅闯佛堂?” 他扫过满地狼藉,目光停留在往生镜上凝固的血痕,瞳孔骤然收缩 —— 那血痕的纹路,竟与他梦中生母死亡的场景分毫不差。
“陛下,端妃擅动往生镜,惊扰太皇太后英灵!” 皇后扑到萧承煜脚边,泪珠滚落胭脂晕染的面颊,“当年先帝驾崩前,也曾在镜中看见不祥之兆……”
“够了。” 萧承煜甩开皇后的手,林晚晴听见他心底压抑的怒吼:又是往生镜!当年母后的死,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他拽着她转身时,林晚晴的袖中滑落那卷密档,皇后眼疾手快抢过,却在看清内容的瞬间脸色惨白 —— 密档最后一页,用朱砂写着 “凤来教密令:以血饲镜,双生归位”。
“这是什么?” 萧承煜的声音冷得像冰。林晚晴望着皇后颤抖的指尖,读心术穿透她的恐惧,捕捉到破碎的记忆碎片:年幼的皇后被母亲按在往生镜前,额角磕出血痕;太后将染血的玉簪插进端敬皇后心口;还有那句反复回响的咒语:“凤来现世,女帝临朝,必要双生之血为祭……”
“不过是些妖言惑众的东西!” 皇后将密档掷入香炉,火焰瞬间吞没纸页上的朱砂字,“陛下难道要信一个冷宫出来的女人?” 她忽然指着林晚晴后颈的朱砂痣,“她颈间的印记,分明是邪祟附身的征兆!”
佛堂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林晚晴感受到萧承煜握着她的手骤然收紧,而她的读心术突然捕捉到某个遥远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实验体 LWQ-07,检测到时空能量波动,启动二级防护……”
“退下。” 萧承煜的声音震得香炉嗡嗡作响。他拽着林晚晴穿过跪满一地的宫娥,靴底碾碎香灰的声音里,林晚晴听见他心底翻涌的风暴:母后的死、往生镜的诅咒、还有她后颈的朱砂…… 这一切,究竟和凤来教有什么关联?
踏出佛堂的瞬间,林晚晴回头望向仍在燃烧的香炉。灰烬中,半片未燃尽的密档残页随风飘起,上面 “双生之血” 西个字被火舌舔舐,却在月光下显出淡淡的荧光 —— 那是她今日用来检测毒理的荧光试剂,而这试剂的配方,竟与二十年前往生镜血痕的成分,惊人地相似。
夜风起时,林晚晴摸到萧承煜掌心沁出的冷汗。她忽然想起《洗冤集录》里的话:“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 而此刻,这场始于冷宫的 “检验”,正将她与萧承煜卷入一个横跨二十年的惊天阴谋,往生镜里的血影、密档中的诅咒、还有双生蛊的预言,如同蛛网般将他们困在其中,等待着下一块拼图的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