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里,贾张氏被秦母推得一个踉跄,吃了点小亏。
她眼看在“武斗”上,占不到任何便宜,心里又急又气。
泼妇打架,靠的就是一股气势。一旦气势弱了,那就全完了。
她后退两步,稳住身形,指着还在那里不依不饶的秦母,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恶毒的、阴冷的笑容。
她决定,不打了。
她要用一句话,彻底击溃眼前这个同样不讲理的农村老娘们。
她抛出了自己手里,那张真正的“王炸”!
这句话,像一颗真正的炸雷,在安静的西合院里,轰然炸响!
什么?!
人贩子?!
进公安局了?!
院子里所有看热闹的邻居,全都惊呆了!
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议论声,像潮水一般,瞬间就起来了。
“我的天!真的假的?被拐了?”
“我说呢,怎么好好的亲事说黄就黄了,原来是出了这种事啊!”
“啧啧,这可真是……太惨了。”
后院的一大爷、二大爷,前院的三大爷,也都面面相觑。
他们意识到,这件事,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而秦母,在听到贾张氏喊出这句话的瞬间,她的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整个人,都傻了。
她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女儿不是说,除了公安同志,再没有别人知道了吗?
这个贾家的老虔婆,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风声?
贾张氏看到秦母那副失魂落魄的、天塌下来了的表情,知道自己说中了,心里,更加得意了。
她决定,要乘胜追击,把这母女俩,彻底踩进泥里!
她冷笑着,继续说道:“怎么?没话说了吧?要不要我老婆子,帮你说得再详细一点啊?”
“不就是在火车站,被一个叫李婆婆的人贩子,给花言巧语地骗走了吗!”
“要不是人家公安同志厉害,破了案,你家闺女现在,指不定被卖到哪个山沟里去了呢!”
贾张氏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秦母的心上。
彻底击溃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但是,她不能认!
绝对不能认!
如果现在承认了,那这门亲事,就彻底、彻底地完了!
女儿的名声,也全毁了!
以后还怎么嫁人?还怎么给家里换彩礼?
不行!绝对不行!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支撑着她。
她那张己经惨白如纸的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色厉内荏的表情。
她指着贾张氏,用更大的声音,反驳道:
“我呸!你个满嘴喷粪的老虔婆!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疯话!我们家淮茹,好好的一个大姑娘,什么时候被拐了?你这是造谣!是污蔑!”
她还在嘴硬,还在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我们家淮茹,就是看不上你们家贾东旭!就是不想嫁!你们家为了挽回脸面,就编出这种下三滥的谣言来,往我们家闺女身上泼脏水!你们的心,都烂了!都黑了!”
贾张氏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对方竟然还敢嘴硬,还敢反咬一口!
她被气得,不怒反笑了。
“好啊!你还不认账!”
她指着还在那里强撑着的秦母,对着全院的“观众”,大声地宣布着自己的“结论”。
“大家都看到了吧!都听到了吧!”
“不是我们家东旭被人退亲!是她家闺女,自己不清不白,出了事,还死不承认!这种人家,这种家教,我们贾家,可不敢要!”
她不再跟秦母这个老顽固纠缠。
她将所有的恶意和羞辱,都转向了那个从头到尾,都像个木偶一样,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秦淮茹。
她走到己经面如死灰、摇摇欲坠的秦淮茹面前,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
她用最恶毒,也最伤人的语言,进行着最后的攻击。
“就你这样的,还想进我们贾家的门?”
“一个被拐过的破烂货!”
“谁知道你在外面那两天,到底经历了什么?被多少人碰过了?”
“我们贾家,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恶毒。
到最后,她甚至伸出了那只粗糙的、干瘦的手,准备去推搡,去撕扯秦淮茹的衣服。
嘴里还不停地骂着:“让我看看!让大家都来看看!看看你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见不得人的印记!”
秦淮茹呆呆地站着。
她看着眼前这张因为得意而扭曲、变形的脸。
她听着那些如同无数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她心里的污言秽语。
她又看了看旁边。
她的母亲,还在那里跟别人争吵着,还在那里嘴硬着,还在那里为了那点可怜的“脸面”,做着最后的挣扎。
却没有看她一眼。
没有一句安慰。
没有一个保护她的动作。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天是灰的,地是灰的,眼前所有人的脸,都是灰的。
她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心中,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死寂的绝望。
院子里,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有的人,不忍地别过了头。
有的人,则看得津津有味,觉得这场戏,比戏台子上唱的,还要精彩。
一大爷易中海,想上前去阻拦。
“哎,贾家嫂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但贾张氏此刻,就像一条疯狗,谁敢靠近,她就咬谁。易中海伸了伸手,最终还是没敢真的上前。
中院的何雨柱,看不下去了。
他觉得,贾张氏这么欺负一个姑娘,太不是东西了!
他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就要冲上去。
就在贾张氏那只干枯的手,即将抓到秦淮茹衣领的那一刻!
一首沉默着的、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的秦淮茹,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那双眼睛里,不再有任何的恐惧和软弱。
也不再有任何的泪水和绝望。
只剩下,无尽的、如同千年寒冰一般的冰冷和决绝。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
或许,是彻底的心死。
她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把,将正要对她动手动脚的贾张氏,用力地推了出去!
“啊!”
贾张氏根本没想到她敢反抗,被推得一个踉跄,向后重重地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全院,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
在全院人震惊的目光中,在秦母和贾张氏错愕的、不敢置信的叫喊声中。
秦淮茹,没有说一句话。
她甚至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她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这个让她感到无尽恶心和绝望的院子。
然后,她猛地一转身。
像一只终于挣脱了牢笼的、遍体鳞伤的鸟。
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西合院的大门,消失在了胡同的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