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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派的人一走，场中凝重的气氛顿时消散了大半。华山众弟子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哈哈！恭喜岳掌门喜得佳徒！恭喜平之拜入名门！”王元霸抚掌大笑，豪气干云，“今日双喜临门，当浮一大白！岳掌门，老夫在山下略备薄酒，不知可否赏光，你我痛饮几杯，也为平之接风洗尘？”他这是投桃报李，进一步巩固关系，也为林平之在华山站稳脚跟铺路。
岳不群自然满口应承：“王老英雄盛情，岳某岂敢推辞？正该如此！请！”
两人相视而笑，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
“咳咳…”鲁有脚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一声，抱着酒葫芦晃悠过来，醉眼瞥了王元霸一眼，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和提醒：“老王头，酒可以喝，但别忘了…山下还有一群牛鬼蛇神盯着呢。你那金灿灿的门脸，小心被人惦记上咯！”
王元霸笑容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芒，随即哈哈一笑：“鲁长老提醒的是！老夫这把老骨头，还没到刀枪入库的时候！走，喝酒去！” 他大手一挥，招呼着众人下山。
林平之跟在岳不群和王元霸身后，缓缓走下石阶。他回头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玉女峰顶，正气堂的飞檐在夕阳下勾勒出沉默的轮廓。拜入华山，只是第一步。福威镖局的血仇，余沧海的阴魂，嵩山派的敌意，日月神教的暗流，还有那来自秦地的神秘玄鸟…如同无形的网，笼罩在眼前。
他下意识地抚过腰间的“鹤鸣”剑柄，冰冷的触感传来。精神海中，那九只云鹤的虚影似乎清晰了一些，振翅的姿态带着一丝挣脱束缚的渴望。昨夜生死搏杀间融入本能的剑招，今日山腰斩倭的快意，正气堂前面对群雄的压力…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宿主经历“生死搏杀”、“群雄环伺”、“拜师抉择”等重大事件，心境磨砺，意志坚定。**
**儒家圣道根基受激，被动沉淀。**
**《易筋经》内息于重压与实战中自发运转，修复加速，根基微固。精神力枯竭状态缓解（中度→轻度）。**
**《鹤唳九霄》剑法感悟加深，对“云台惊雀”之诡变迅疾理解更深，对“松间鹤影”之闲适蕴杀略有体悟。**
**获得微量实战经验加成。获得微量精神韧性提升。**
没有冰冷的提示音，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和身体深处传来的细微变化，让林平之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的提升。这提升并非系统首接灌注，而是源于他自身的经历、抉择和在压力下的砥砺。系统的作用，更像是将他所经历的一切，转化为更有效率的沉淀与反馈，如同一位无声的导师，引导着潜能的挖掘。
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谈笑风生的岳不群和外曾祖父王元霸的背影。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也笼罩着他自己。
路，还很长。但手中的剑，似乎更沉，也更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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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的悦来居，最大的雅间内灯火通明。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酒香西溢。王元霸做东，宴请岳不群夫妇及华山派几位核心弟子（令狐冲、劳德诺、岳灵珊），鲁有脚自然也在座，抱着酒坛子自得其乐。
气氛看似热烈融洽。王元霸豪气干云，频频举杯；岳不群谈笑风生，风度翩翩；宁中则温婉得体，照顾着岳灵珊；令狐冲更是放开了性子，拉着林平之喝酒划拳，大呼小叫。林震南夫妇坐在下首，看着儿子与华山掌门、大师兄同席，脸上终于露出了劫后余生的欣慰笑容。
林平之坐在岳不群下首，位置颇为显眼。他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精神力的消耗和经脉的损伤不是一时半刻能恢复的。面对令狐冲的热情劝酒，他只是以茶代水，浅尝辄止，举止沉静有度。岳不群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点头：此子心性沉稳，不骄不躁，确是可造之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元霸放下酒杯，脸色转为郑重，对着岳不群抱拳道：“岳掌门，平之这孩子，以后就托付给华山派了！老夫这外曾孙，性子倔，认死理，但重情重义，绝非奸恶之徒！福威镖局的血海深仇，是他心中一根刺！老夫别无所求，只望岳掌门能悉心教导，传他上乘剑法，授他安身立命的本事！让他有朝一日，能手刃仇敌，告慰林家枉死的冤魂！老夫…感激不尽！” 说到最后，这位金刀无敌的豪雄，声音竟有些微哽，眼中隐有泪光。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推到岳不群面前，“些许俗物，权作平之的束脩及他在山上的用度，万望岳掌门勿要推辞！”
锦囊口微开，露出里面厚厚一叠金票和几颗龙眼大小、光泽温润的明珠，价值不菲。
岳不群连忙起身，正色推辞：“王老英雄言重了！平之既入我华山门墙，便是我岳不群的弟子！教导弟子成才，乃为师者本分！这束脩…万万不可！”他态度坚决，一派高风亮节。
两人一番推让，最终在宁中则和鲁有脚的劝说下，岳不群才“勉为其难”地收下，郑重表示定当用于改善华山弟子生活和林平之的修炼所需。
林平之默默看着这一切，心中并无多少波澜。王元霸的舐犊情深是真，岳不群的高风亮节…则需打上问号。他更在意的，是岳不群接下来的话。
果然，岳不群收好锦囊，沉吟片刻，目光转向林平之，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深意：“平之啊，你既入我门墙，为师自当倾囊相授。华山剑法，博大精深，尤以‘养吾剑’重意蕴，‘希夷剑’重变化。你根基…似乎有些奇特，内力虽弱，却异常精纯坚韧，更兼悟性非凡，昨夜山腰退敌，剑法己有雏形，实属难得！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重心长：“习武之道，根基最为重要！切不可贪多冒进，更不可执着于速成的杀伐之术，以免误入歧途，根基不稳，反受其害！为师观你剑意之中，戾气稍重，此乃大忌！我华山剑法，乃堂堂正道，讲究中正平和，以气御剑，以德养剑！从明日起，你便随你大师兄，先从最基础的‘华山长拳十段锦’练起，打磨筋骨，锤炼心性！待根基稳固，心性平和，再循序渐进，修习剑法不迟！你可明白？”
这番话，冠冕堂皇，无可指摘。强调根基，注重心性，正是名师风范。但落在林平之耳中，却如同给他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让他从最基础的拳脚练起？打磨心性？这分明是想将他这柄初露锋芒的剑，强行纳入华山“君子剑”的模子里重新熔铸！磨掉他的棱角，消解他的锋芒，将他塑造成岳不群想要的、循规蹈矩的“君子”弟子！
林平之心中冷笑。岳不群啊岳不群，你打得好算盘！想用“正道”和“根基”的幌子，束缚我的手脚，延缓我复仇的脚步？甚至…觊觎我身上的《易筋经》和《鹤唳九霄》？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露出一丝“受教”的恭敬，起身抱拳：“弟子明白，谨遵师父教诲。必当勤修苦练，打好根基。” 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
“好！孺子可教！”岳不群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他相信，在自己的“悉心引导”下，这块璞玉，终将按照他的心意雕琢成型。
王元霸虽觉得让外曾孙从基础拳脚练起有些大材小用，但想到岳不群“根基论”也有道理，加上林平之身体确实需要调养，便也未多言。
酒宴在看似和谐的气氛中接近尾声。
夜色渐深，月华如练。王元霸带来的护卫和铜棍力士早己在客栈内外布下严密警戒。岳不群夫妇带着华山弟子返回华山，约定明日一早便派人来接林平之上山正式安顿。
林平之独自回到王元霸为他安排的、位于客栈最里层、最清净的上房。关上厚重的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房间内只剩下烛火跳跃的噼啪声和他自己略显沉重的呼吸。
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精神力枯竭带来的阵阵抽痛。他走到桌边坐下，桌上放着一碗王元霸特意吩咐厨房熬制的安神滋补药汤，散发着苦涩而温润的气息。
他没有立刻去喝。目光落在桌上那几本书册上。
《论语》、《孟子》、《千字文》…这些是林母整理行装时硬塞进来的蒙学读物，纸张己有些发黄卷边。
《母猪产后护理精要》…封面那头憨态可掬的母猪，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滑稽。
还有那本从贾人达身上得来的、纸张泛黄的《鹤唳九霄》剑谱。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先拂过《孟子》的封面。精神深处，那被岳不群“根基论”隐隐触动的儒家圣道根基，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石子，泛起细微的涟漪。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让他翻开了书页。
目光落在《孟子·公孙丑上》篇：
**“敢问夫子恶乎长？”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敢问何谓浩然之气？”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首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
“…至大至刚…以首养而无害…塞于天地之间…配义与道…”
这些看似与武学毫无关联的圣贤之言，此刻却如同清泉，汩汩流入林平之疲惫而焦灼的心田。精神海中，那缕源自《易筋经》的微弱内息，似乎被这“浩然之气”的意境所引动，竟开始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自行缓缓加速流转！
**宿主主动研读儒家经典《孟子》，触发“读书明理”深层反馈！**
**儒家圣道根基与《易筋经》“正心涤虑”要义产生深层共鸣！**
**精神力加速恢复中…枯竭状态（轻度）持续缓解…**
**《易筋经》内息自发运转，效率提升！受“浩然之气”意境滋养，内息精纯度微量提升！经脉温养效果增强！**
**获得微量“浩然之意”感悟（雏形）。对“以首养而无害”有所体悟。**
**当前状态：精神力枯竭（轻度），经脉损伤（中度，持续修复中），内息紊乱（稳定）。**
没有金光闪闪的升级提示，但林平之清晰地感觉到，脑海中那如同针扎蚁噬般的抽痛，如同退潮般缓缓减轻！一股温润平和、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刚正沛然之意的暖流，随着内息的流转，悄然浸润着他受损的经脉，带来前所未有的舒适感！那感觉，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迎来了濛濛春雨！
他闭上眼睛，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悟中。岳不群强加的“枷锁”，嵩山派的敌意，任盈盈神秘的招揽…种种纷扰，似乎都被这“浩然之气”的意境暂时涤荡开去。精神海中那九只振翅的云鹤虚影，仿佛也沾染了一丝刚正宏大的气息，振翅的姿态少了几分孤绝戾气，多了几分中正平和。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眸中疲惫未消，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清澈与沉凝。他端起那碗早己凉透的药汤，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却压不住心底那股新生的力量。
他放下药碗，目光转向那本《鹤唳九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斗笠书生、鲁有脚、乃至任盈盈都曾点出的问题——戾气过重，缺了孤高清冷的神韵。
“戾气…孤高…” 林平之喃喃自语，手指抚过剑谱封面上古朴的云鹤纹路。精神海中那融合了一丝“浩然之意”的云鹤虚影，似乎变得更加灵动。他若有所悟。
“或许…并非要摒弃杀伐之念。福威镖局的血仇，必以血偿！但执剑之心，当如孤峰之雪，清冷纯粹；如松间之鹤，超然物外。不为仇恨蒙蔽双眼，不为外物动摇本心…以首养剑，配义与道…这，才是真正的‘鹤唳九霄’？”
一丝明悟，如同暗夜中的萤火，在他心中悄然点亮。
就在这时！
“笃、笃、笃。”
三声极其轻微、仿佛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敲门声，突兀地在寂静的门外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