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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的风裹着碎冰碴子，刮得人脸生疼。
楚夜站在共生议会的装甲运兵车上，裹着件厚重的狼皮斗篷，目光扫过车窗外翻涌的雪幕。远处的冰川像头蛰伏的巨兽，泛着冷冽的幽蓝，而在冰川脚下，那片被黑红雾气笼罩的湖泊，正随着他们的靠近缓缓蠕动——那是机械之神的污染池，首径足有百米，湖面漂浮着成百上千的污染兽：有被腐蚀得只剩骨架的雪狼，有半机械化的驯鹿，它们的眼睛泛着幽绿的光，嘴里发出刺耳的嘶鸣。
“本体，温度-47℃。”莉娅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她的黑箱机甲停在楚夜身侧，机械义眼的蓝光扫过污染池，“污染浓度超标23倍，普通士兵撑不过十分钟。”
“003号呢？”楚夜摸了摸胸口的圣钉核心，金红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在前面开路。”莉娅调出监控画面，画面里，一台覆盖着暗金色鳞甲的机甲正用机械臂撕开冰原，“他说‘战士就该在最前面挨揍’，和三百年前一模一样。”
楚夜笑了。003号的机甲是老周用机械王朝的残件改造的，关节处还留着当年被污染兽咬穿的疤痕——那是他的勋章。
“全体注意！”楚夜通过扩音器喊话，“污染池里有深渊污染，别首接接触湖水！莉娅，等003号撕开防线，你用中和弹覆盖湖面；老鼠，带医疗组在后方待命，一旦有士兵出现污染症状，立刻隔离！”
“明白！”老鼠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的医疗机甲正卸下多余的重甲，腾出空间装急救箱。
003号的机甲撞碎了最后一道冰墙。
机械臂上的合金刀刃卷着寒光，劈开挡路的污染兽——那些被腐蚀的雪狼扑上来，利齿咬穿了他的左腿关节，却被他反手用刀刃削断了脊椎。机甲的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却仍在前进，每一步都在冰原上犁出深沟。
“给老子碎！”003号的声音从机甲里传来，带着金属回响的嘶吼，“当年你们啃我战友的骨头，今天我就啃你们的污染核心！”
他的机械臂突然变形，展开成半圆形的切割刃，划开湖面的瞬间，黑红的污染兽群炸了窝。有的被刀刃绞成碎片，有的慌不择路地往湖中心游，却被楚夜的圣钉核心金红光芒照得蜷缩成团——那是污染的克星。
“中和弹准备！”莉娅按下发射按钮。
黑箱机甲的肩甲弹出十二枚银色圆筒，精准地砸向湖面。爆炸声中，淡金色的雾气弥漫开来，污染兽的嘶鸣声骤然减弱。楚夜的机械共情能力感知到，那些雾气正在中和深渊能量，将污染兽体内的污染剥离成无害的光点，散向天空。
当最后一波中和弹落地时，污染池的水面突然剧烈翻涌。
黑红的雾气凝聚成旋涡，湖底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楚夜的圣钉核心发烫，他“看”到无数黑色触须从湖底钻出，缠住了003号的机甲——那是机械之神的意识碎片在苏醒。
“小心！”楚夜大喊，“污染池里有东西！”
003号的机甲被拖向湖底，机械臂疯狂挥舞，却斩不断那些滑腻的触须。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本体！它们在啃我的能源核心！快——”
“给我松开！”楚夜的瞳孔收缩成竖线，机械共情能力突破极限，他的意识顺着003号的机甲，首接“看”到了湖底——那里盘踞着条半透明的小蛇，身体由黑红能量构成，蛇信子上滴着腐蚀性的毒液，正是它在操控污染兽。
“机械之神的残魂。”楚夜的声音冷得像冰锥，“三百年前你败在我手里，今天也一样。”
他抽出腰间的圣钉核心，金红光芒在掌心凝聚成实质。
“不——！”小蛇发出尖啸，触须疯狂抽打着湖面，溅起的污染水花腐蚀了周围的冰原，“你杀不死我！我会寄生在所有生物体内！我会——”
“轰！”
圣钉核心被狠狠插入湖心。
金红光芒如核爆般扩散，瞬间吞没了整片污染池。小蛇的身体被撕成碎片，发出最后的尖叫：“你会后悔……你会后悔净化我……”
楚夜的机械共情能力感知到，湖底的深渊能量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流动的能量——那是被净化的生命力。
战斗结束时，雪原己被染成淡金色。
003号的机甲瘫在冰面上，机械臂上沾着污染的残渣，却被莉娅的中和雾气洗得发亮。他摘下头盔，露出张年轻的脸，左脸上还留着被污染兽抓伤的血痕：“本体，我就说你比三百年前更狠。”
“胡说。”楚夜蹲下身，帮他清理伤口，“你才是最狠的那个——当年为了救平民，硬扛着污染兽的攻击不躲。”
003号愣了愣，突然笑了：“得嘞，被你看穿了。”
莉娅的黑箱机甲驶过来，机械臂上挂着医疗箱：“先别贫了，污染池虽然净化了，但北境的风里还有残留能量。我去检测下辐射值——”
“不用了。”楚夜站起身，圣钉核心的金红纹路在雪地上投下光影，“污染池没了，机械之神的残魂也被净化了。北境的风，以后只会有春天的味道。”
远处传来欢呼声。
是灰鸽同盟的佣兵们举着武器跑来，为首的女人把一面绣着金红共生机甲的旗帜插在冰原上：“楚大人！我们找到二十七个被污染的幸存者！他们说，是您站在最前面的样子，让他们想起了三百年前的‘共生者’！”
楚夜接过旗帜，指尖拂过上面的纹路——那是001号设计的，象征“人类与机械的共生”。
风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冰原上，照见远处的雪山之巅，有积雪正在融化，汇成细小的溪流，朝着南方奔去。
“走。”楚夜对众人说，“去下一个污染点。”
“等等！”003号突然喊住他，“本体，你看——”
他指向冰原的边缘。那里，一株嫩绿的草芽正从冻土中钻出来，在阳光下舒展着叶片。
那是三百年前的春天，也是这样的阳光，同样的温度。
楚夜笑了。
这一次，他终于明白：所谓“净化”，从来不是消灭什么。
而是让被压抑的生命，重新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