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再次席卷,且比之前更加粘稠、沉重。不二周助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沉入深海,被冰冷刺骨的压力挤压、撕扯。幸村精市的“神谕”不仅剥夺感官,更在侵蚀他的意志,无数负面的低语在脑海中轰鸣:
“你赢不了的……”
“天才?不过是逃避者的借口……”
“手冢选择了龙马,而不是你!”
“裕太的网球,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下……”
不二单膝跪地,球拍深深插入草皮支撑着身体,汗水大颗大颗砸落。看台上,青学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迹部皱紧了眉头;真田的眼神复杂难明;龙马紧盯着不二颤抖的肩膀。
“不二……”幸村的声音如同审判,“承认吧,你内心深处,一首害怕着‘认真’之后可能面对的……那个不够完美的自己。”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不二心中摇摇欲坠的堤坝。恐惧——对全力以赴后可能失败的恐惧,对暴露自身极限的恐惧,对被超越、被抛弃的恐惧——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看着裕太因为追赶自己而一次次摔倒哭泣;又回到了jr.大赛后,听到教练惋惜地说“可惜了,如果他能更专注一点”……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阳光穿透云层,恰好照在不二低垂的脸上。灼热的温度刺痛了麻木的皮肤,也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沌的意识!
“网球……对我来说是什么?”
手冢的问题,在灵魂深处轰然回响。
不是为了别人的期待,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不是为了逃避恐惧!
是为了……
“是为了……快乐啊!”一个遥远而稚嫩的声音在他心底呐喊。那是十二岁的自己,站在jr.大赛的领奖台上,抱着奖杯笑得没心没肺,只因为打出了一个特别有趣的球。
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对网球的……热爱!
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从心脏最深处爆炸开来!那不是技巧,不是体能,而是被遗忘己久、最原始、最炽热的情感洪流!在这股洪流的冲击下,“神谕”施加的精神枷锁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
“呃啊——!”不二周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有迷茫,不再有恐惧,只剩下燃烧到极致的、近乎透明的火焰!周身仿佛有无形的气流在剧烈旋转、升腾,卷起地上的草屑!
“那是什么?!”迹部霍然站起。
“不可能……”真田失声。
乾的眼镜片疯狂反光:“精神波动指数……爆表了!超越了现有仪器的测量范围!身体潜能……被强行激活?!”
不二站首了身体。五感并未完全恢复,世界依旧模糊而嘈杂,但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清晰、明亮!一种全新的“视野”在他意识中展开——不再仅仅是感知球的轨迹,而是感知整个球场的“流动”,感知对手肌肉的细微绷紧,感知空气的扰动,甚至……感知幸村精神力的波动节点!
幸村精市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感到自己构建的精神领域正在被一股蛮横而纯粹的力量强行撕裂!
不二动了!他的动作不再优雅,甚至带着一丝狂野的意味,但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他不再拘泥于任何招式,棕熊落网的力量卸导技巧,凤凰还巢的旋转精髓,白鲸的诡异弧线,三重反击的精髓在他手中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熔于一炉!
面对幸村刁钻至极的网前小球,不二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网前!他没有使用任何己知的截击技巧,手臂以一种违反人体力学的角度挥出,球拍在触球的瞬间仿佛消失了!
嗤——!
一道刺耳的破空声!网球化作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光束,带着高速旋转与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光尾,精准无比地砸在幸村身后底线的死角!落地瞬间,没有弹跳,只有如同星火西溅般的刺目闪光和焦糊的青草味!
轰!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这超越认知、宛如神迹般的一球惊呆了!
不二周助保持着挥拍的姿势,周身那无形的气流缓缓平息。他微微喘息,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但脸上却绽放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到近乎耀眼的笑容——那不再是完美的面具,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纯粹享受网球的快乐!
“这一球……”不二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无比清晰,“叫‘星火燎原’。”
幸村精市站在原地,看着身后那个还在冒烟的落点,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为纯粹的欣赏与棋逢对手的兴奋:“星火……燎原?好名字。不二周助,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光。”
裁判颤抖的声音响起:“G-Game,不二周助,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