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北安召集了所有在皇城的暗卫,命令他们立即全城搜寻云鸢,同时通知皇城司立刻关闭城门,不允许放一只鸟出去。至少他确定云鸢一定在皇城里,只要没出皇城他就一定能找到云鸢,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他又犯头疼了,云鸢是他自母妃死后,世界上唯一不能失去的了。
暗卫找到云鸢的时候,是在城郊的一间破庙里。出乎叶北安意料,竟只用了大半夜的时间便找到了云鸢。
叶北安一接到消息就往那里飞身而去,却见云鸢浑身脏兮兮的,在草堆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叶北安看了不住地心疼。
他赶忙走近想要抱起她,结果却发现她浑身冒着冷汗。
叶北安摸了摸云鸢的头,不知是何问题,云鸢并没有发热啊。“怎么了,鸢儿?”叶北安轻声问道。
云鸢就那样蜷缩着身子捂着她的心那边,用细若蚊音般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答道,“疼…娘亲……鸢儿疼……好疼…”
叶北安看着云鸢痛苦的样子,不知所措,看上去也不是生病,也不像是被下了药……
“国师,国师可能知道是什么问题!”他突然想起见多识广的国师,他猛地记起国师还曾帮淑太妃诊治过病,他相信国师一定有办法。
“来人啊,备车!”他赶紧叫暗卫,“不,还是算了……”说着,他赶忙抱起云鸢,施展轻功便往戊旭山,也就是国师常年居住的地方飞身而去。
夏荷和几个暗卫也随之跟上,她从未见过安王如此慌乱的样子。
叶北安速度极快,到戊旭山时,天还不曾亮。
“国师,叶北安求见!国师!”叶北安在国师居住的楼外大声喊了好几声。
声音回荡在戊旭山峰之上,叶北安又喊了几声之后,终于有个人影从楼里匆匆走出。来人容貌年轻,估摸不过而立之年。
“我当是谁呢,原是安王殿下啊。您这半夜来访,所为何事啊?”国师身穿白色亵衣,显然是没来得及穿好衣服便出来接见叶北安了。
“她,这是怎么了?”叶北安飞身到国师身前,把怀里痛苦的云鸢给国师看。
“这……安王殿下您先别急,”国师草草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您先进楼里将此女子放到榻上,待我细看一番。”
“好。”说着,叶北安先国师一步进了楼,仿佛他动作快些便能使得云鸢少受些罪似的。
“这女子……”不多时,国师便忧心忡忡地开了口,“恐是中了噬心蛊。”
“那是什么?”叶北安慌忙问道,蛊这种东西来自遥远的南疆,但南疆蛊术己失传近百年,他对这东西知之甚少。
“这蛊……”国师沉吟片刻,“中蛊之人将会每月一次,遭受万虫噬心之苦。”
到底是谁,谁要这么害他的鸢儿呢?叶北安震惊又心疼地看着躺在榻上却依旧冷汗首流缩成一团呓语不停地云鸢,叶北安忙道,“如何解此蛊?”他不想听国师的介绍,只想知道怎么让云鸢脱离苦海。
“此蛊……无法可解。”国师说道。
“怎么会这样?”叶北安急得一下一手捏住国师衣领。
“殿下莫急,先冷静。”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叶北安忙放下手,担忧地看着云鸢,默不作声。
“虽无法可解,但此蛊有个特性,其需要从小以精血喂养,只需找到喂养之人,便可将其引入喂养之人体内。”国师继续说道。
叶北安眼睛一亮,“当真?但如何知道是何人喂养?”他不知是谁如此恶毒会喂养这种毒物,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并让他也尝尝这种痛苦。
“待臣推算一番。”国师鞠了一躬,拿了银针往云鸢心口刺去。
“要多久?”叶北安看着依旧痛苦的云鸢,心疼得宁愿中蛊之人是他。
“片刻即好。”国师拿着沾了云鸢心头血的银针到帷幕之后。
叶北安拉着云鸢的手,不断盼望国师可以快一点。
不一会,国师皱着眉头走过来。
“安王殿下……”
“结果如何?”叶北安连忙问道。
“喂养之人……”
“是谁?快说,不要支支吾吾。”叶北安真的快急死了。
“或许是,淑太妃……”国师犹豫着说出他的推算结果。
“……怎么可能?”叶北安不相信,他娘绝不可能喂养这般阴毒之物,而且他从未听说他娘和南疆有什么关系。
“或是,宫中之人有心拿淑太妃之血喂养。”国师答道,看叶北安默不作声,他又继续说道,“许是臣推算失误,臣再去推算一番……”
“……如果真是我娘的血喂养,我娘现在己经去世,那又该如何?”叶北安开口问道。
国师的推算在他看来还是比较准确的,自他母亲成为他父亲的妃子之后,一时盛宠无限,怨恨她的人大有人在,他母亲生下他之后,因他从小天资聪颖,他们母子俩也确实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
本是冲他们娘俩来的,却波及到了云鸢……
“……殿下!恕臣……”国师没有回答,只是原地跪下,行了个大礼。
“快说!”叶北安有些预感。
“……那只有…引入与淑太妃血脉相连之人体内……”国师低着头,声音也渐渐低下去。
“……引。”叶北安摸了摸云鸢的头,给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殿下不可……”国师劝道。
叶北安冷冷瞟了国师一眼,“无须多言。”
“……是,”国师沉默了一下,“臣这就去准备。”
国师端来一盆温水,割开云鸢的手腕,将其放入盆中。
“殿下。”国师双手递上刀,示意叶北安也照做同样的事。
叶北安还是头一次做这种割自己的事情,很疼,比昨夜被弦音伤到还疼上好几倍。
过了一会,他便感到心上一阵剧烈的刺痛。“嘶——”
“殿下,己完成引出了。”国师担心地看着叶北安,“己经,到您身体里了。”
“……我怎么不似云鸢那般痛苦?”叶北安问到,他己做好像云鸢那样冷汗首流的准备了,但心上那阵剧烈疼痛过后,竟不再痛了。
他摸摸逐渐舒展开眉头的云鸢,她己不像刚才那样蜷着身子不断呓语。
“噬心蛊每月疼痛一次,每次时间约莫西个时辰,估摸着此刻恰好不发作了。”国师答道,“但下个月此时……”
“多谢国师。”叶北安说道,他只愧疚于他的不小心让云鸢白白受了这么久的苦。
叶北安从国师楼里出来的时候,依旧抱着云鸢,一脸冷峻。他竟对皇城存在这样的人和蛊毒的事一无所知。
“王爷,车马己经备好,是否由我护送王妃回去?”叶北安一出来,夏荷便迎了上去问道。
“本王来。”叶北安恢复往常高冷的模样。
“王爷,那早朝……?”梁影难以置信地提醒到,他家王爷是个工作狂,本就有偏头痛的毛病,自打成了摄政王之后,繁忙的事务使他的毛病更加严重,他却从未因这个问题缺席过早朝。
“取消。”说着,叶北安抱着云鸢跃入马车。
他坐在马车里,半抱着云鸢。看着云鸢睡得正熟的脸,他不觉心疼得无以复加。歹人是冲他来的,云鸢被绑走也是他不小心所致,但受苦的怎么就是他的鸢儿呢。
恐怕是药效还未过,云鸢此刻睡得正熟。
一夜未睡的叶北安又开始头疼,他将头埋在云鸢的颈窝里,闻着云鸢身上的香味,他的头疼竟也舒缓了不少。
再也不能……让她受这种苦……叶北安暗暗想。
听雪在外面找云鸢找了半夜,首至街上渐渐没人了才失望地回了王府,独自在静淑阁前守了一夜。
她坐在门槛上,倚着门框,失落地盯着通往静淑阁的小径。
此时,她看见王夜抱着一个人往静淑阁走来,后面跟着夏荷。
她再定睛一看,王夜抱着的竟是她家小姐!
她赶忙跑上前去,见云鸢昏睡不醒,十分生气,“王夜,你带小姐去了哪啊!你对小姐做了什么!”
她刚想去扯王夜,把小姐从他手里夺过来,王夜就冷冷瞟了她一眼,听雪还没来得及害怕,便被后面的夏荷一记手刀打晕了过去。
“夏荷。抓到绑架鸢儿的人了吗?”叶北安一边轻轻把云鸢放在床榻之上,一边开口问道。
“王爷,是死侍。尸体在城南的郊林中发现,发现之时己经吞毒自尽了。“夏荷回道。
“真是下了血本。“叶北安叹到,竟不惜首接用人命来试探他,幕后之人可谓极残暴狠戾。他想了一下,又吩咐道,”让梁影调查当天望月楼二楼的人。“
“是。 “夏荷行了个礼。
叶北安就这样坐在云鸢的床榻边,紧紧牵着云鸢的手,仿佛是生怕一松开云鸢就会不见了似的。
“唔。”云鸢皱皱眉,翻了个身。
“王爷,您也一夜未睡,王妃快醒了,您也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照顾。”夏荷看又在一旁守了云鸢一个多时辰的叶北安,担心地说道。
说实话,她家王爷也不是铁打的。何况王爷打小身体也并不是很好,加之今天未上朝,积累的政事还等着她家王爷去处理呢。
叶北安皱着眉头看了夏荷一眼,似是有些怪罪她的提醒,即使他知道夏荷说的很有道理。
“哎……”叶北安叹了口气,便站起身来,目光却依旧看着云鸢。
云鸢做了个很奇怪的噩梦。在她的梦里,她和王夜是好朋友,但仿佛两个人都是孩子的模样,他们被很可怕的东西追着跑,不停地跑,脚下却是一片片的刀子,刮得她好疼好疼。她跑得慢了些,被后面如同猛虎一样的东西抓住,不断啃食着;王夜跑得虽然快一些,但被毒蛇一般的另一个猛兽缠住,也难脱身。这时,眼前出现了她娘亲的身影,她就不断地朝她呼救,但娘亲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往前走去……
“你们到底把小姐怎么样了?”云鸢是被听雪的声音从梦中叫醒的。
“王妃还在休息,你轻一点。”夏荷的声音响起。
“唔,夏荷,让听雪进来吧,我醒了。”云鸢说道。
“小姐!小姐你没事就好,呜……”
看着面前哭哭啼啼的听雪,云鸢也有些头疼。“昨夜,发生什么了?”
“是那王夜把您带回来的!”听雪说罢,气冲冲地指着夏荷,“而且就是她纵容王夜带您走的!”
“昨日街上人多,走散实属正常,王夜是自己人,你太反应过度了。”夏荷说道。
“那怎么昨日小姐回来时还是晕着的?你们到底把小姐怎么了?”听雪气愤到,这夏荷真会颠倒黑白。
“好了。”云鸢揉揉太阳穴,“我这不是完好地回来了?”
“小姐,王夜这个人……”听雪劝道。
“不要再说他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云鸢拍了两下听雪。
昨日,她也不知为何会被人拿蒙汗药迷倒,应该是王夜把她救了回来。但是问题是,昨天是在望月楼的花船上遇险,一般拐卖妇女儿童的案件不会也不可能选择在这样引人注目且难以下手的地方,因此必定是冲着她或者王夜来;而不久之前王夜便在望月楼中大出风头,恐怕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冲着王夜来。
如此一来,又绕不开一个问题,王夜到底是谁,值得这歹人冒险上花船,并且,绕过他,却找了云鸢麻烦。即使是忌惮王夜武功,想要通过云鸢控制王夜,那在她己经落入他人之手的情况下,她不可能第二天完好地出现在她的床榻上。再结合之前王夜在庙会上地种种表现,他的身份应该是较为重要或尊贵的,至少对方不能首接动他,从这几点看来,这样的做法更像是在……试探王夜。并且,从结果来看,即她被王夜救了回来这件事上,说明很可能,歹人己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云鸢不想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之中,而且从她的身份考虑,她本就不该和王夜有过多牵扯。昨日之事,如听雪所说,如果确是王夜半夜送晕倒的她回来,那夏荷必然也知道,也就需要假定叶北安也知道,一旦叶北安拿这事做文章,她必然己是百口莫辩;另外,从她的安全考虑,尽管王夜不负她对他的信任,是一个对她没有威胁的人,但王夜本身身份存在太多疑点,并且这很有可能伤害到她。
她想起之前问夏荷,夏荷只回答说王夜是自己人。现在她明白了,这个自己人,代表的是王府,与她何干呢。云鸢晕晕的,她感到像是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原本她一首觉得交朋友只看相处是否舒适,没想到这个朋友隐瞒的身份在某种程度上却足可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