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楔子

千古豪杰，黄土随风，万年基业，烛火残灯。乞儿入明堂，王侯困樊襄。天欲吾存吾称皇，天欲他亡他痴狂。只叹红颜老，不念少年郎。

“该来了”，老人将毛笔搁在砚台上，将镇纸放到一旁，随后缓缓收起宣纸，颤巍巍地转身，打开一个尘封许久的盒子。

盒子里是一张皱巴巴的纸。

“一滴残墨，载了旧时光，见了新光景。”老人叹息，缓缓拿出纸，平铺桌面，细细抚摸，小心地将毛笔沿着砚台调转方向，将笔尖恰好置于纸张上方，随后抬眸，与院门外的女记者对视。

老人知道她来的目的，老人什么都知道，七十年前就知道了。

“请问是邗淮老人家吗？”女记者对着老人微微一笑，还不忘抬起手中的书向老人示意。

“是，门没锁，进来吧。”老人回以微笑，和蔼的说道。

“您就是邗淮老人吧，久仰，久仰。我是徐婉，今天是您发表的第一本书《邗门》的七十周年纪念日。我想来采访一下您当时创作历程。”看着女孩如记忆中一般健谈的模样，老人的嘴角上扬。

“你还是一样毛躁啊，跟七十年前一样。”老人开口，微风一顿，徐婉愣住，疑惑的表情涌上她精致的脸颊。

“《邗门》不是我的第一本书，况且今天也不是它本该的创作七十周年纪念日。”老人耐心地开口解释，徐婉却有些不知所措，她紧张地揉搓着手看着眼前这个和蔼却又古怪的老人。

“罢了，也不是第一次了，想必你没看过你手中的这本书吧，毕竟是七十年前的老书咯，跟不上年轻人的眼界咯。”老人爽朗笑道，和七十年前一样。

“没有，我通篇读过的，写的很精彩，我很喜欢看的。”徐婉顾不上之前的诡异了，急忙解释道。

“不，你一定没有通篇看过，不信打开这本书，翻到楔子。“老人缓缓闭眼，慢悠悠地说道。

徐婉匆忙翻开书，她确实没有看过楔子，当她打开书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本七十年前的书中竟然有她的名字，她看到了她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以及她的紧张老人的爽朗，以及……

以及这句。

徐婉人傻了，可老人却笑了，大声地笑，痛快地笑，笑声慢了，随后嘶哑，渐渐地无奈随之低沉，首至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一滴晶莹从他的眼角流下。

他抬头望天，喃喃道：“这都是你创造的吧，都是你心中所想吧，我的上帝，我的造物主，七十年前的我啊，包括这句包括这句以及下面这句。”

“我知道我的造物主是你，可你呢？你知道你的造物主是谁吗，七十年前的我啊！你太年轻太年轻，七十年后你会懂，可七十年后你是我啊！是我啊！你比我强太多也比我弱太多。你不能说话，不能回答，因为那样你就会变弱，无比的弱，却在此又很强，无比的强。命啊，运啊，被曾经的我摆布走。总比被一个没有思想的神摆布得好，那滴墨快来了吧，来了，要来了！”

徐婉看着眼前逐渐疯癫手舞足蹈的老人，惊地失手间扔出了手中的书，书裹挟的风恰好掠过笔尖，半滴残墨从半空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