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开门”两个字从朱越口中吐出时,整个西华门前,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雨声,风声,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令人窒息的乐章。
剩下的锦衣卫校尉们,看着同僚那尚在抽搐的尸体,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浴血而立、气势如魔神般的少年亲王,手中的刀,竟重如千斤,再也举不起来。
他们的胆气,在朱越那番诛心的话语和王承恩雷霆般的血腥手段之下,己丧失殆尽。
忠于魏忠贤?魏忠贤不过是个太监,是个权臣。权臣,是可以被推翻的。
而眼前这位,是朱家的血脉,是未来的皇帝。违逆他,就是谋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哐当——”
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兵器,那声音在寂静的雨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着,一连串“哐当”、“哐当”的声音响起。
剩下的锦衣卫校尉们,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纷纷丢下了武器,跪倒在地,将头深深地埋在了积水之中。
“吾等……吾等参见信王殿下!愿为殿下效死!”
恐惧,最终战胜了迷茫。
朱越的目光,从这些跪倒的人身上一一扫过,眼神中没有丝毫得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王承恩。”
“奴婢在!”
“收缴兵器,将他们暂时看押。若有反抗,格杀勿论。”朱越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另外,派我们的人,接管西华门。没有我的手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遵命!”
王承恩一挥手,身后的王府护卫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迅速完成了缴械和接管。
至此,紫禁城的西大门,被朱越牢牢地掌控在了手中。
他没有丝毫停留,提着“定鼎”剑,大步流星地跨过了高高的门槛,正式踏入了这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牢笼。
“快!快!快!”朱越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目标,乾清宫!沿途但凡有阻拦者,不必废话,杀无赦!”
时间,是他现在最宝贵的财富!
他必须赶在魏忠贤反应过来,调集宫中三大营的卫戍部队之前,冲到乾清宫!
两百多人的队伍,在空旷的宫道上,如同一条黑色的洪流,卷起漫天的雨水,向着紫禁城的核心区域,疯狂突进。
沿途,他们遇到了几支前来巡逻的太监和侍卫队伍。
但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宫中守卫,在朱越这支杀气腾腾、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精锐面前,几乎不堪一击。
往往是一个照面,对方便被冲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地西散而逃。
朱越提着剑,冲在最前方。他不需要亲自动手,他本身,就是一面旗帜,一面让所有人心惊胆寒的战旗!
……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魏忠贤正与他的几个核心党羽,围在一张桌子前,就“新君遗诏”的措辞,进行着最后的商议。
桌上,烛火摇曳,映出他那张因为兴奋而微微涨红的脸。
“皇五子由检,性情仁厚,可堪大统……嗯,后面要加上一句,然年纪尚幼,不谙国事。特命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奉圣夫人客氏,辅佐新君,总理朝政……”崔呈秀捻着笔,摇头晃脑地念着草拟的诏书,满脸的得意。
“不妥,”魏忠贤摆了摆手,皱眉道,“加上客氏,名不正言不顺,容易被那些酸儒抓住把柄。就写咱家一人辅政即可!”
他的野心,己经毫不掩饰。他要做的,不是周公,而是曹操!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老……老祖宗!不……不好了!”
“慌什么!”魏忠贤不悦地喝道,“天塌下来了?”
“信……信王!信王他……他带兵……杀进宫来了!!”小太监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句话。
“什么?!”
魏忠贤和崔呈秀等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信王?
那个在府中诵经祈福、卧病在床的信王?
他怎么敢?!他哪来的胆子?!他哪来的兵?!
“他有多少人?现在到哪了?!”魏忠-贤毕竟是久经风浪,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了那小太监的衣领,厉声问道。
“不……不清楚……黑压压的一片……己经……己经快到乾清门了!”
“反了!真是反了!”魏忠贤气得浑身发抖,他一脚踹开那小太监,对着身边的东厂提督吼道,“快!调人!把三大营的人都给咱家调过来!把这个反贼,给咱家碎尸万段!”
“老祖宗……来不及了……”那提督面如死灰,“三大营驻扎在宫外,从调令发出到集结进宫,最快也要半个时辰……他们……他们己经到眼前了!”
话音未落,殿外,己经传来了清晰的兵器碰撞声和凄厉的惨叫声!
是守卫在乾清宫外的最后一批侍卫,被冲垮了!
“护驾!护驾!”魏忠贤彻底慌了,他尖叫着,和他的一众党羽,手忙脚乱地想要堵住殿门。
但,一切都晚了。
“轰——!!!”
乾清宫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被人用巨力从外面狠狠撞开!
漫天的雨水和杀气,瞬间倒灌而入。
只见门外,朱越一身黑衣,手持滴血长剑,浑身散发着如同实质般的煞气,一步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是两百名同样浴血的王府护卫,他们手中的钢刀,还在滴着鲜血。
朱越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殿内那几个惊慌失措、如同丧家之犬般的权阉。
他的眼神,最后定格在了魏忠贤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魏忠贤,”朱越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带着审判般的威严,“大行皇帝尸骨未寒,你竟敢在此伪造遗诏,意图谋反?”
“你……你血口喷人!”魏忠贤色厉内荏地尖叫道,“咱家是奉了皇爷的口谕!你……你擅闯宫禁,才是谋反!”
“口谕?”朱越冷笑一声,他不再废话,而是提着剑,一步步向着殿内那张空无一人的龙椅走去,“皇兄的口谕,是给孤的。”
“他说,让孤,当为尧舜!”
每说一个字,他便向前走一步。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气势便强盛一分。
魏忠贤和他身边的几个党羽,竟被他这股滔天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
“拦住他!快给咱家拦住他!”魏忠贤惊恐地尖叫着,推搡着身边的崔呈秀等人。
但此刻,谁还敢上前?
朱越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大殿的中央,走到了那九级台阶之下。
台阶之上,便是那张代表着大明帝国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
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手中的“定鼎”剑,指向了殿内所有的人。
“从今夜起,”
“朕,即是法度。”
“龙椅之前,挡我者——”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滚过,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