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公海鬼火

夜海像块浸透墨汁的绒布，只有“逐浪者”号的探照灯劈开浓黑。沐昆阳倚着驾驶台，指尖的烟燃到过滤嘴，声呐屏幕上那团蠕动的光斑让他眼皮首跳——不是鱼群，倒像三艘高速艇在雾里玩捉迷藏。

“哥，这都转第三圈了。”王胖子抱着保温杯凑过来，“磷火晃得人发毛，咱撤吧？”

话音未落，船身猛地一震，像被水下礁石撞了腰。沐昆阳掐灭烟蒂：“关引擎！”柴油机的轰鸣渐歇，只剩海浪拍船的哗哗声。远处雾里，三两点幽绿磷火正绕着“逐浪者”盘旋，轨迹诡异得像坟头鬼火。

“是‘幽灵船’。”沐昆阳低声道。这名号在公海走私圈响得很，专拿渔船开瓢，用磷火和干扰器玩心理战，等船趴窝就登船洗劫。王胖子握紧消防斧：“赵公子的人？上次钓赛那孙子没善罢甘休！”

“不像。”沐昆阳调出卫星电话记录，“赵家船都在马来西亚。”他突然皱眉——声呐盲区里，有艘快艇货舱正传来规律的金属碰撞声，像笼子在晃。

“准备干扰弹。”沐昆阳拉开装备柜，“胖子守船，琳琅跟我潜水。”

陆琳琅从船舱钻出来，比基尼外罩着潜水服：“早听你说公海鬼火，可算见着活的了！”她往腿上绑水下推进器，眼睛亮得像探照灯。王胖子急得首搓手：“小姑奶奶，那是走私犯，带枪的！”

“所以才刺激啊！”陆琳琅翻个白眼，跟着沐昆阳翻过栏杆。海水冰凉，沐昆阳催动异能，肺部像装了台小水泵，把溶解在水里的氧气泵进血管。他打手势让陆琳琅跟上，借着生物荧光摸向最近的快艇。

水下二十米，快艇底部的磷火装置正咕嘟冒泡，绿色光晕里，能看见货舱铁笼里蜷着的黑影——不是鱼，是遍体鳞伤的非洲象！象牙被锯得血肉模糊，血水顺着排水孔滴进海里，引来几条鲨鱼在附近打转。

“操！”沐昆阳拳头攥得发白。走私象牙他听过，但用渔船转运还是头回。他打手势让陆琳琅去船尾切断电路，自己则摸向驾驶舱。透过船壳，他“看”见两个戴骷髅头面罩的壮汉正在调高频干扰器，仪表盘上跳着“海牙集团”的加密代码——国际刑警通缉的头号走私团伙。

突然，水面传来“扑通”声。沐昆阳心头一紧，上浮半米——只见王胖子穿着救生衣，举着信号枪在船边扑腾：“哥！干扰弹找不着了！”

“废物！”面罩男听见动静，抄起AK-47就往水里扫。子弹在沐昆阳身边炸开串串气泡，他猛地下潜，抓住快艇螺旋桨的叶片。异能顺着掌心涌出，他“看”清叶片金属最脆弱的焊点——那是上次风暴留下的暗伤。

“咔嚓！”一声脆响，螺旋桨崩掉半块叶片，飞旋的碎片像飞刀扎进驾驶舱，正好切断干扰器的线路。与此同时，陆琳琅在船尾打了个响指，防水炸药包“嘶”地冒起蓝烟。

“炸船了！”壮汉们慌了神，跳海就往另一艘快艇游。沐昆阳趁机摸进货舱，用鱼刀撬开铁笼锁扣。受惊的象群撞开舱门，海水倒灌进来，整艘快艇开始倾斜。

“快走！”陆琳琅拽着他往“逐浪者”游。刚爬上船，就听见身后传来爆炸声——另一艘快艇被鲨鱼撞翻，磷火在油污里烧得噼啪响。王胖子举着卫星电话大喊：“哥！海警！三艘缉私艇往这边来了！”

沐昆阳心头一沉。公海缉私艇从不轻易出动，除非……他猛地看向漂浮的货箱——箱缝里露出半截象牙，上面烙着极小的“ZS”标记——正是牛大水水产公司的缩写！

“收网！”沐昆阳吼道。王胖子抛出渔网，把漂着的象牙箱全捞上来。陆琳琅数着箱数，突然尖叫：“昆阳哥你看！”

只见最上面的箱子盖着块染血帆布，下面压着本防水账本，扉页贴着张合影——牛大水搂着海牙集团头目，背景是艘挂着“赵氏航运”旗号的货轮。

卫星电话突然响起，是顾倾城的号码。沐昆阳刚接起，就听见听筒里传来警笛声：“昆阳！牛大水举报你在公海走私象牙，海关拿着搜查令封了码头！”

话音未落，三艘蓝白相间的缉私艇己冲破雾障，探照灯死死锁住“逐浪者”。甲板上，王胖子抱着象牙箱的手在发抖，陆琳琅的水下推进器还在“嗡嗡”响，而沐昆阳看着账本上牛大水的签名，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块铜牌——上面刻着的，正是海牙集团的骷髅头标志。

海风吹过甲板，带着咸腥的血味。沐昆阳把账本塞进防水袋，抬眼看见缉私艇上站着的人——正是上周收了他“信息费”的张队长，此刻正举着喇叭，声音冷得像冰：“沐昆阳，涉嫌走私濒危物种，立刻弃船投降！”

货舱里，最后一头小象发出哀鸣。沐昆阳攥紧鱼刀，刀刃映出他布满血丝的眼。公海的鬼火灭了，可真正的陷阱，才刚刚在他脚下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