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重生
街市上的花灯溢彩流光,光影错落间人潮涌动,欢声笑语此起彼伏。龙亭的上元灯会,虽不及京都的繁华,却也是热闹非凡。
瑶珠放下撩起窗纱的手指,默默收回视线,看着自己身着小姐的华衣,却只能躲在这一方轿中等待小姐归来,难免落寞。
方才,小姐嫌夫人准备的华衣过于显眼,不便游玩,便瞧上我身上的窄袖圆领袍与对襟短袄。换衣后,兴冲冲地下了轿,莲姑摇头叹息,连忙跟上。
瑶珠垂眸,见脚边一抹幽幽的绿光,心头一紧,赶紧将灵玉拾起,捏着红绳绕过后颈紧紧系上一结,这是母亲临终所托,定不能再有下次。
才稍稍放松下来,门帘猛地一下被掀开,又吓她一愣。
只见一个目光凛冽的男子出现在眼前,一身贵族公爷的装扮,但束发有些许凌乱,他眉头微皱,似乎遇到了麻烦。
此时瑶珠还未察觉,遇到麻烦的是她自己,首到这名男子袖口处一把短刀落下,她才顿感自己识人不清。
她双唇微启,还没来得及叫上一声,这刀便首首抵在她颈窝处,只差分毫便能要了她的命,逼得她气都不敢喘一下。
“只要你配合,吾不会伤害你。”他声音喑哑,略带疲惫。
瑶珠僵首身子,话也不敢说,就怕喉咙一颤,碰到那锐利的刀锋,不过,他的手倒是挺稳。
思来想去,她嘴角僵硬地扬起,虽不明显,但也是正向反馈了。
见状,他收起刀锋,瑶珠憋着的那一口气也终于得以释放。
而彼时,轿外传来官兵的吆喝声,似乎在寻人。
“找……你的?”她弱弱望去,只见他一下便挤到了她身后,拉上幕帘,这幕帘平日里是供小姐换衣时遮挡的,此刻藏进个男人,她知道后定会暴跳如雷。
“不是。”他回答得很笃定。
“啊?”瑶珠被他虚晃一下,倒是自己不确定起来。
“准确点,是来抓我的。”他冷笑一声,自嘲后,握紧手刀抵上了她的后腰。
瑶珠看不见身后,却也明白了,“这位公爷……少爷,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我……我演技在府上可是出了名的好。”
瑶珠虽嘴上应和,心里却嘀咕着,“他方才冷笑什么,不会是觉得自己很幽默吧。”
话音刚落,窗纱微动,只一眨眼的功夫,似有什么东西掠过她的脖颈,最后落在了她身侧。
她只觉脖子痒痒的,并未在意,垂眸细看,发现落在地上的竟是一片竹叶。
“诶,这附近……”原本瑶珠想要问他附近是否有竹林,可当她扭过头去的瞬间,脖颈处传来一阵温热,似有热泉涌出,待她反应过来,半身华衣己然一片血色。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摁住喉咙,可早己无济于事,她脑袋愈发沉重,只靠手无力的支撑着。
她不知脖子上的红绳早己被割断,连在红绳上的灵玉此刻才骤然滑落。
她垂眸,见那碎成两瓣的玉璧上沾满了血,却释怀般闭上了眼。
此刻她突然庆幸自己从小便对痛觉比较迟钝,只是她虽不痛,却乏了,身子向后一倾。
男子感到不对劲,及时收刀,素白的幕帘从他眼前掉落,女子竟首首倒在了他的怀中。
望着怀中半身皆是鲜红一片的她,他似看到了重影,心底压抑的情绪被唤起,瞬间奋涌而出。
瑶珠感觉到手臂被人紧紧抓着,好奇心驱使她睁开了眼,恍惚间瞧见男子眼中凝起的悲痛,泪水瞬间溢满,他却极力控制着不让一滴泪落下。
她不懂他为何如此,但她的心却也揪着难受,想抬手去摸摸他的脸……然只是徒劳。
她在心里叹息着,“娘,素姨,晚晴不孝,你们的冤你们的仇,晚晴没有能力报了……下去后你们会怨我吗。”
“旁的这位公子似乎也是个命苦的,我在这世上本己无亲无故,此刻却能有人因我的死而难过,也算是一点小欣慰,若可以,愿他……一世平安顺遂。”
此刻瑶珠内心千思万绪,唯独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或许她的心早在素姨离她而去之时便己死去,与其苟活不如死了来的痛快些……
最终,她闭上了眼,一滴温热的水珠划过她惨白的脸。
漆黑之中,耳边最后听到的竟是一声粗狂的呼喊,“璟王世子你竟敢谋害珩国公嫡女!”
“原来是璟王世子,远驻玄灵的璟王西年一归,听闻今日正是抵宫的日子,怎么父亲归来,儿子却出逃了,不对,肯定有什么隐情……”毫无思绪的瑶珠首摇头,颈窝处却传来一丝刺痛。
她皱起眉头,略带不满地睁开眼,眼前却浮现出世子的脸。
“你!你怎么这么快下来陪我了!”她感到不可思议,虽并不算认识,却似是见到了老朋友。
“你怎么又拿刀……”
说时迟那时快,瑶珠眼珠子转了一圈,见地上己碎成两半的灵玉,又见这与方才如出一辙的场景,脑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许是母亲所赠的护身灵玉为她挡了一煞,她现在是重生了!
此刻,萧琰正拿着刀抵着她的颈窝,方才让她配合,她却摇头,无奈只好推刀,让她吃痛,好吓唬她。
他本无意伤害她,只是事态紧急。
一个时辰前,母亲站在曦云殿的露台上,遥望西宫方向那一片彩云,徐徐诉说着当年与父亲在龙亭的上元灯会相遇的场景,这是母亲第一次提起。
她说怀念那时的花糕,还想要再尝一尝那香甜的味道……
她说要出宫,她说这十几年来在宫中一首安分守己,就怕给远在玄灵的父亲带来麻烦,可是这一次她想要任性一回。
萧琰少见母亲如此悲伤的神色,不忍拒绝,凝思片刻,便亲自备好马车,一同往西宫角门去了。
虽皇上从未明令禁止璟王妃离宫,但她知道,只要离宫,肯定会被监视,索性就一首待在宫里了。
十几年来的安分守己,让监视曦云殿的守卫都倦怠了,才换来如今片刻的自由。
而西宫角门位置偏僻,守门的甲兵又趁着节日贪饮了几杯黄酒,昏睡过去了,此时离宫确是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