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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昆阳一个箭步冲过去，劈手从王胖子手里夺过那片瓷片。入手冰凉，但指尖触碰到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灼热感，如同细小的电流，猛地从瓷片窜入他的指尖！
嗡——！
脑海深处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那一首沉寂的、吞噬奇鱼后获得的异能核心，竟因为这微弱的灼热感，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像是沉睡的火山被惊醒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息！
他瞳孔骤缩！死死盯着掌心这片边缘泛着暗红流光的瓷片。月光下，那片暗红并非均匀，而是如同某种极其复杂的、被强行压制在瓷胎内部的古老纹路，此刻正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激活，透出丝丝缕缕的微光！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岁月沉淀的暴戾与混乱气息，隐隐从中散发出来！
这绝不是普通的宋瓷碎片！
“哥…这…这鬼东西…”王胖子看着沐昆阳凝重的脸色，胖脸上惊疑不定。
“别碰它！”沐昆阳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他迅速从急救包里翻出一个厚实的密封袋，小心翼翼地将这片透着不祥红光的瓷片装了进去，封死袋口。那诡异的红光被隔绝，微弱的光芒在袋内氤氲，如同封印了一滴凝固的妖血。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那股无形的压力减轻了些许。他深吸一口冰冷咸腥的空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现实。破浪号！这艘刚换了没多久、承载着他崛起希望的船，此刻如同被凌迟的巨兽，船身遍布狰狞的弹孔，甲板一片狼藉，关键设备损坏严重。没有船，在这片海上，就是待宰的羔羊！
修船！需要钱！大量的钱！
之前海捞的收获，大部分都投入了换船和装备升级，手头剩下的流动资金根本不够支付这近乎重建级别的修理费！更别说还要防备牛大水和海盗随时可能发动的致命袭击！
卖货！必须立刻出手一部分压箱底的硬货，换取救命钱！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船舱深处那个不起眼的、做过防水加固的暗格。里面存放着他几次深潜冒险的“战利品”中最稳妥、也最适合快速变现的部分——几十枚品相完好的西班牙、葡萄牙殖民时期的古银币，以及两件小型的、被顾倾城初步鉴定为明代民窑精品青花的小件瓷器。
这些，是短期内能拿出、且不会引起顾倾城父亲那种级别行家过度关注的“安全”硬通货。
“胖子，”沐昆阳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天亮前，把船勉强开到老地方（一个废弃的、隐蔽的小船坞）。你守着船，联系老邱（邱裴宁），让她找最信得过的、手脚麻利的修船工，钱不是问题，要快！要保密！”
“明白！”王胖子用力点头，知道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
“我去处理点东西，换钱。”沐昆阳眼神锐利如刀，拍了拍那个装着暗红瓷片的密封袋，又指了指船舱暗格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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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深夜。
滨海市，西区边缘，一家名为“听涛阁”的高档私人会所地下三层。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雪茄的淡香、陈年普洱的醇厚以及一种刻意营造的低调奢华。灯光被调得很暗，仅照亮中央一个不大的展示台。台下，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十几张宽大舒适的沙发，坐着二十来个衣着考究、气质各异的人影。没有人交谈，只有偶尔翻阅拍卖图录的细微沙沙声，气氛压抑而凝重。
这就是滨海市乃至周边几省最隐秘、门槛最高的地下拍卖会——“暗潮”。只对经过严格筛选的特定圈子开放，拍品大多来历不明，价值惊人，交易方式…更是游离在灰色地带。沐昆阳能拿到一张临时入场券，靠的是顾倾城通过一个极其隐秘的渠道，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色休闲西装，戴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坐在最角落的阴影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跳有些快，掌心微微出汗。不是紧张，而是警惕。他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蛛网，小心翼翼地在场内铺开。这里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种内敛的、或贪婪、或精明、或阴鸷的气息。他需要确认，有没有牛大水的人！
展示台上，一件件令人咋舌的拍品被无声地呈上，又迅速地被更高的价格淹没。宋代官窑的笔洗、元代掐丝珐琅的香炉、甚至还有一幅被鉴定为明末清初某位遗民画家真迹的山水…竞价无声而激烈，只在拍卖师平静的语调下进行，金额却如同滚雪球般攀升。
终于，轮到沐昆阳委托拍卖的三件东西。
“下一组拍品，Lot 37。”拍卖师是一位头发花白、带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老者，声音平稳无波。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显示出清晰的高清图片。
“十六世纪晚期，西班牙‘双柱’8里亚尔银币一组，共十二枚。品相上佳，包浆自然，打制清晰。来源清晰（指海捞，但不明说），附初步鉴定报告。”
“Lot 38，明万历青花缠枝莲纹小梅瓶一件。”
“Lot 39，明嘉靖青花婴戏图小罐一件。”
“三件一组，整体拍卖。起拍价，三百八十万。”
场内响起几声极低的、带着评估意味的轻哼。这个价格，对于海捞的、品相不错的银币和小件民窑青花来说，算是公道。
沐昆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底线是五百万，足够支付破浪号的紧急维修和后续的简单改装加固。
“三百八十万。”前排一个穿着唐装、把玩着玉扳指的中年人举了下手牌。
“西百万。”另一个角落里，一个声音沉稳的女士跟进。
“西百二十万。”
“西百五十万。”
价格稳步攀升，竞争不算太激烈，但都在合理范围内。沐昆阳稍稍松了口气，看来顾倾城找的这个渠道确实靠谱，拍品定位准确，买家也识货。照这个趋势，突破五百万问题不大。
“西百八十万。”唐装中年人再次举牌，似乎志在必得。
场内出现了短暂的停顿。拍卖师环视一周：“西百八十万，第一次。”
沐昆阳的心跳加速，暗暗握紧了拳头。快了！
“西百八十万，第二…”
“五百万。”
一个略带沙哑、带着点玩世不恭腔调的声音，突兀地在沐昆阳侧后方不远处响起。
沐昆阳的神经瞬间绷紧！这个声音…他猛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
在斜后方隔了两张沙发的位置，一个穿着骚包印花衬衫、梳着油亮背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年轻男人，懒洋洋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正是那个在古玩店门口对顾倾城献殷勤、又被顾父视为乘龙快婿的古董商——周明轩！
他怎么在这里？！沐昆阳心头警铃大作！这绝不是巧合！
拍卖师顿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也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平静：“五百万。周先生出价五百万。还有加价的吗？”
唐装中年人皱了皱眉，似乎权衡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放下了号牌。其他几个竞拍者也偃旗息鼓。这个价格，己经略微超出市场公允价了。
“五百万，第一次。”
“五百万，第二次。”
拍卖师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全场，手中的小木槌微微抬起。
沐昆阳的心沉了下去。被周明轩拍走？这家伙绝对没安好心！但他现在急需这笔钱！
就在拍卖师的小木槌即将落下的电光火石之间！
“五百五十万。”
一个极其平淡、甚至有些冷漠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地响起。声音来自拍卖师旁边，一个一首隐在阴影里、几乎被人忽略的位置。
全场瞬间寂静！连呼吸声都仿佛停滞了！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拍卖师和周明轩，都带着惊愕和难以置信，齐刷刷地投向那个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穿着剪裁极其考究、近乎融入阴影的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他坐姿笔挺，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只能看清一个极其冷硬的下颌线。他脸上架着一副特制的、镜片颜色极深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手中没有号牌，只是微微侧头，对着拍卖师的方向，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头。
没有举牌！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一句报价！
拍卖师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极其微妙，震惊、错愕，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握着木槌的手停在半空，足足有两三秒的停滞。整个地下拍卖场，落针可闻！
周明轩脸上的玩世不恭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打断节奏的惊愕和一丝被冒犯的阴沉。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墨镜男，似乎想穿透那深色的镜片。
“五…五百五十万…”拍卖师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他目光复杂地扫过那个墨镜男，又看了一眼周明轩，最终落在沐昆阳所在的角落方向，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五百五十万，第一次。”
“五百五十万，第二次。”
周明轩的脸色变幻不定，眼神在墨镜男和拍卖品之间快速游移。他显然没料到会杀出这么一个人，而且是以这种近乎“暗槌”（指买家不公开举牌，仅通过特殊方式告知拍卖师或主办方意向）的方式！这严重破坏了拍卖的规则，也让他措手不及。最终，他狠狠咬了咬牙，没有再举牌。为了几件明显溢价的东西，在“暗潮”这种地方和一个身份不明、行事诡异的墨镜男硬顶，不明智。
“五百五十万，第三次。成交！”拍卖师的小木槌终于落下，发出清脆却带着一丝异样沉闷的响声。“恭喜这位先生。Lot 37至39号拍品归您所有。”他的目光，最终落点却是在沐昆阳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墨镜男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仿佛拍下几百万的东西如同买杯咖啡般寻常。他微微向后靠进沙发阴影里，再次将自己隐藏起来。
拍卖会继续进行，但气氛明显变得有些诡异。不少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那个角落的墨镜男，又扫向沐昆阳所在的阴影。
沐昆阳的心脏在狂跳！五百五十万！远超预期！但这笔钱拿得…太诡异了！那个墨镜男是谁？他为什么要用这种近乎“暗槌”的方式拍下自己的东西？是敌是友？是牛大水新的手段？还是…冲着那片诡异的瓷片来的？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口袋，那里装着那个装着暗红瓷片的密封袋。袋子隔着衣服，似乎隐隐传来一丝…温热？
拍卖结束，进入后台交割环节。
沐昆阳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引领着，穿过一条安静的走廊，来到一间密闭的、隔音极好的小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很快，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那个神秘的墨镜男，而是那位儒雅的拍卖师。他手里拿着一张黑色的、没有任何银行标识的卡片。
“沐先生，”拍卖师将卡片放在桌上，推到沐昆阳面前，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但眼神却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扣除佣金，五百二十三万，都在卡里。密码是六个零。‘暗潮’的规矩，钱货两讫，不问来源，不问去向。”
沐昆阳拿起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卡片，沉声问：“刚才那位先生…”
“那位贵客只是委托我们完成交易。”拍卖师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您只需要确认款项无误即可。至于买家的身份和意图，不在我们的告知范围之内。”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针，“另外，那位贵客托我转告您一句话。”
沐昆阳心头一凛：“什么话？”
拍卖师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那片带血的海底残片，很烫手。下次再遇到，最好…有多远，扔多远。’”
血…海底残片？！
沐昆阳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怎么会知道？！难道…难道那个墨镜男，就是昨晚海底那个如同鬼魅般出手、用奇特短矛重创海盗的神秘黑影？！
拍卖师不再多言，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沐昆阳一个人，握着那张冰冷的黑卡，站在空旷的房间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那片诡异的、透出暗红流光的宋瓷碎片…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连那个神秘莫测的墨镜男，都称之为“带血的海底残片”，并发出如此严重的警告？！
他下意识地再次摸向贴身口袋。这一次，隔着衣服，他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密封袋里的瓷片，此刻正散发出惊人的、如同烙铁般的滚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