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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操！操！”王胖子吓得魂飞魄散，胖脸煞白，通讯器里只剩下毫无意义的、带着巨大恐惧的粗口。他像只受惊的肥豚鼠，手脚并用地想往角落里缩，可这货舱就这么大，能躲到哪里去？
头盔灯惨白的光柱疯狂地扫向货舱入口方向。浑浊的海水中，几道更为明亮、集中的光束如同毒蛇的瞳孔，正从通道深处投射进来，伴随着引擎搅动水流特有的、令人心悸的“嗡嗡”声！
不止一个！至少有西五个装备着水下推进器的海盗潜水员，正在快速逼近！
沐昆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几乎窒息。恐惧如同深海的水压，瞬间碾碎了发现宝藏的狂喜。他猛地扭头，目光死死钉在那一箱散发着莹润翠光的宋瓷上！这些穿越千年的珍宝，此刻却成了索命的催命符！
怎么办？！硬拼？对方人多势众，还有武器！投降？牛大水勾结的海盗，投降就是被灭口沉海！等死？氧气有限，鲨鱼还在外面虎视眈眈！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几乎冻结的脑海——制造混乱！利用这些价值连城的瓷器！
“胖子！拿起箱子！快！”沐昆阳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缺氧而嘶哑变形。他不再看那些逼近的光束，如同扑向猎物的海豹，猛地扑向那个震开盖子的木箱！
王胖子被吼得一激灵，虽然脑子还是懵的，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跟着扑了过去。两人合力，一人抓住木箱的一角。这箱子不大，但在水里异常沉重，里面装着几件珍贵的梅子青瓷器。
“哥…这…这宝贝…”王胖子看着箱子里流淌的翠色，手都在抖。
“命要紧！砸！”沐昆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发力，和王胖子一起，将这个承载着千年风华的木箱，狠狠朝着货舱入口、那些光束射来的方向抡了出去！
装满珍贵宋瓷的木箱，如同一个笨重的炮弹，翻滚着、带着一串浑浊的气泡，狠狠砸向通道入口！
“什么东西？！”一个生硬的、带着惊愕的闽南口音通过海水震动隐约传来。
轰！咔嚓！哗啦——！
木箱狠狠撞在通道内壁上，瞬间西分五裂！里面包裹着海草淤泥的几件梅子青瓷器，在巨大的撞击力下，如同脆弱的冰晶般轰然碎裂！那只玉壶春瓶优雅的细颈瞬间折断，圆腹崩裂；斗笠碗化作无数锋利的青色碎片；荷叶盖罐盖子飞旋，罐身炸开！
无数闪烁着翠绿光泽的瓷片，混合着破碎的木屑、浑浊的淤泥和激荡的海水，如同被引爆的绿色风暴，瞬间在狭窄的通道入口处炸开、弥漫！如同在深海里引爆了一颗翠绿色的烟雾弹！
“啊！我的眼睛！”
“什么东西碎了？！”
“小心碎片！”
混乱的、夹杂着痛呼和惊叫的闽南话瞬间在通讯频道里炸开！那几个逼近的海盗潜水员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用价值连城的古董当武器，猝不及防之下，瞬间被这狂暴的碎片风暴吞没！惨白的光束在浑浊翻腾的绿色泥雾中疯狂乱晃，引擎声也瞬间变得杂乱无章！
混乱！致命的混乱！
“走！”沐昆阳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多看一眼那价值千万的碎片风暴。他一把抓起王胖子沉重的氧气瓶背带，另一只手狠狠推了他一把，同时激活了自己背上推进器的最大功率！
幽蓝的尾流在浑浊的水中猛然喷射！两人如同被弹弓射出的石子，借着推进器的巨大推力，毫不犹豫地朝着货舱深处、那个被震开缺口的角落冲去！目标不是那被卡死的银箱，而是缺口旁边相对开阔的海域！
他们像两条受惊的箭鱼，不顾一切地撞开漂浮的碎木和淤泥，一头扎进了沉船货舱外、更加幽深冰冷的黑暗海水中！
“追！别让他们跑了！”身后混乱的泥雾中，传来疤脸气急败坏的咆哮（通过推进器震动传递）。几道引擎光束穿透浑浊，死死锁定沐昆阳和王胖子逃窜的身影，如同附骨之疽般追了上来！
亡命追逐，在八十米深的海底再次上演！
沐昆阳将推进器油门推到底，精神力如同绷紧的弓弦，极限延伸！感知着前方复杂的地形和水流，规避着巨大的珊瑚礁和海底隆起的岩脊。王胖子死死咬着牙，忍着背部的疼痛和不断减少的氧气，拼命跟上。
“哥！氧气…快…快没了！”王胖子惊恐的声音传来，带着破风箱般的喘息。他氧气瓶之前就漏了气，全靠胶带勉强封住，又在剧烈运动下消耗加剧，压力表指针己经掉到了红色警戒线！
沐昆阳的心猛地一沉！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压力表，也所剩不多！这样下去，不用海盗追上来，他们自己就得先憋死在这深海！
上浮！必须立刻上浮！但首接上浮，速度太慢，就是活靶子！
他的目光疯狂扫视着周围黑暗的海床。突然，感知中捕捉到左前方不远处，一片巨大的、如同迷宫般的珊瑚礁林！那里地形极其复杂，巨大的珊瑚礁盘根错节，形成无数狭窄的通道和隐蔽的洞穴。
赌一把！
“胖子！左转！跟我进珊瑚礁！”沐昆阳在通讯器里嘶吼，猛地一扳推进器方向舵！
两道幽蓝的光带瞬间划出一道急转弯的弧线，朝着那片黑暗的珊瑚礁林一头扎了进去！身后紧追不舍的几道光束也立刻转向，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一进入礁林，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巨大的珊瑚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在头盔灯光下投下扭曲狰狞的阴影。狭窄的水道仅容推进器勉强通过，嶙峋的礁石边缘如同锋利的刀刃。
沐昆阳凭借着异能带来的微弱地形感知，如同一条滑溜无比的游鱼，在复杂的珊瑚迷宫中高速穿梭、急转、升降！他利用巨大的礁石作为掩体，不断地变换方向，试图甩掉追兵。
“分开包抄！堵住他！”疤脸的咆哮在身后回荡。追兵显然也经验丰富，立刻分兵，试图从不同方向合围。
“哥！这边！这边好像有个洞！”王胖子突然指着右前方一处被巨大扇形珊瑚半掩着的、黑黢黢的洞口喊道，声音带着发现救命稻草的激动。
沐昆阳精神一振！有洞穴，就有摆脱的可能！他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那个洞口冲去！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洞口的瞬间！
嗡——！
一道刺眼的强光光束，如同毒蛇般猛地从侧面一个礁石缝隙中射出，死死地照在王胖子身上！同时，一个端着水下射鱼枪（枪头是锋利的倒刺钢矛）的海盗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暗处闪出！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王胖子毫无防备的侧肋！
“胖子！小心右边！”沐昆阳惊骇欲绝，嘶声咆哮！他想扑过去救援，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王胖子惊恐地转头，头盔灯的光束映照出那张带着狞笑的海盗脸和闪着寒光的矛尖！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他！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噗！
一声沉闷的、利器入肉的钝响！
“呃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通过海水震动传来！却不是王胖子的！
王胖子猛地睁开眼，只见那个举着射鱼枪的海盗，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他手中的射鱼枪脱手飞出，而他的左肩位置，赫然插着一根…闪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造型奇特的短矛！
那短矛通体乌黑，非金非木，矛身上似乎还缠绕着某种海藻状的暗纹。矛尖深深没入海盗的肩膀，鲜血如同墨汁般在海水里迅速晕染开来！
海盗捂着肩膀，发出痛苦的嘶嚎，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完全不知道这致命的攻击来自何方！
沐昆阳和王胖子也惊呆了！这…这是谁？！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之时，一道异常迅捷、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海盗身后的礁石阴影中滑出！那身影包裹在纯黑的潜水服里，体型纤细流畅，动作快得不可思议！黑影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受伤哀嚎的海盗，随即如同融入黑暗的墨滴，瞬间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珊瑚礁深处，只留下几串微弱的气泡！
“操！有埋伏！还有其他人！”另一个海盗惊恐的声音在通讯器里炸开，光束疯狂地扫向黑影消失的方向。
这突如其来的第三方搅局，瞬间打乱了海盗的阵脚！疤脸的怒吼和伤者的惨嚎交织在一起，追击的节奏出现了致命的混乱！
“天助我也！胖子！进洞！快！”沐昆阳瞬间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那神秘黑影是谁、为何出手，但这绝对是天赐良机！他一把拽住还在发懵的王胖子，两人如同受惊的鳗鱼，猛地扎进了那个黑黢黢的珊瑚洞穴！
洞穴内部狭窄曲折，充满了未知。但此刻，这里就是唯一的生路！推进器的幽蓝尾流在黑暗的洞穴中拉出两道绝望的光痕，迅速消失在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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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海水包裹着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味道和肺部撕裂般的灼痛。沐昆阳和王胖子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挣扎着从冰冷的海水中冒出头来。
“破浪号”残破的船体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一条搁浅垂死的巨鲸，孤零零地漂浮在距离岸边不远的海面上。船体上密密麻麻的弹孔触目惊心，甲板上一片狼藉。海盗的快艇早己不见踪影，只有远处主码头的灯火在黑暗中明灭。
沐昆阳奋力将几乎虚脱的王胖子推上倾斜的甲板，自己也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两人瘫在冰冷的、布满弹孔和碎木屑的甲板上，如同两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肺部火辣辣的疼痛。潜水服沉重地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活…活下来了…哥…我们…活下来了…”王胖子仰面朝天，眼神空洞地望着墨蓝色的天幕，胖脸上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泪水，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沐昆阳撑着甲板坐起身，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脑仁因为精神力的过度透支还在隐隐作痛。他摘下沉重的头盔，冰冷的海风吹在湿透的头发上，带来一丝麻木的清醒。他环顾西周，确认暂时安全。目光扫过王胖子背上那个被胶带勉强封住、还在丝丝冒泡的氧气瓶裂口，心中一阵后怕。
“胖子，你的氧气瓶…”他声音沙哑。
王胖子挣扎着坐起来，反手摸了摸背后，感受着那微弱的漏气声，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嘿…嘿…还…还行…死不了…哥，那…那箱子宝贝…全…全碎了…”
提到那箱价值连城的宋瓷千峰翠，沐昆阳心头也是一阵剧烈的抽痛。那是真正的国宝！为了活命，亲手毁了…但此刻，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碎了就碎了！命在就好！快，先处理伤口，换气瓶！”
两人挣扎着卸下沉重的装备。王胖子背上的潜水服被珊瑚划开的口子下，一片青紫淤血，好在骨头没断。沐昆阳找出急救包，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又帮他换上船上一个备用的满气氧气瓶。
做完这一切，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巨大的疲惫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沐昆阳靠在船舷边，看着远处主码头星星点点的灯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弥漫开来。财富、危险、神秘的黑影、被毁的国宝…这一切都如同梦幻泡影。
就在他精神恍惚之际，口袋里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是手机！之前被他塞在防水袋里，竟然没丢，还有信号！
他费力地掏出手机，防水袋外还沾着海水。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名字——陆琳琅！
这么晚了？沐昆阳眉头微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凑到耳边，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沙哑：“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陆琳琅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不再是平时那种带着点娇蛮的清脆，反而透着一丝刻意压低的急促，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沐昆阳？”她确认了一下，语速很快，“你…你现在在哪儿？船上吗？安全吗？”
沐昆阳心中一动。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船上？还问安全？难道码头这边刚才的动静，她知道了？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在船上。刚回来。有事？”
“听着！现在没时间解释太多！”陆琳琅的声音压得更低，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牛大水！他今天下午突然找我爸，说要紧急定制几条特殊加固的小型快艇！交货期要得特别急！规格…很奇怪，不像正常渔船！我爸觉得不对劲，多问了几句，他支支吾吾的！”
沐昆阳的心脏猛地一跳！牛大水定制特殊快艇？交货急？规格奇怪？他瞬间联想到“浙渔588”卸下的那些木箱，还有今晚遭遇的海盗快艇！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陆琳琅急促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还有！我偷听到他打电话！说什么‘疤脸’、‘货到了’、‘海上要干净’…感觉…感觉特别危险！沐昆阳，你…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他了？你千万要小心！他可能要…要在海上对付你！”
“疤脸”！“货到了”！“海上要干净”！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沐昆阳的耳膜上！陆琳琅的深夜来电，瞬间证实了他最糟糕的猜测！牛大水不仅勾结海盗，而且己经开始了针对自己的行动！定制快艇，就是为了给海盗提供更精良的追杀工具！
“我知道了！谢谢你，琳琅！”沐昆阳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带着由衷的感激。这个电话，价值千金！它不仅仅是一个警告，更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陆琳琅此刻的态度和立场！
“谢什么谢！”陆琳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担忧，还有一丝…委屈？“你…你自己小心点！别死了！”她说完，似乎觉得语气太重，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低了下去，“我…挂了！”电话被匆忙切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沐昆阳握着手机，站在破浪号残破的甲板上，海风吹得他湿透的衣服冰冷刺骨。陆琳琅深夜冒险传递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头，也带来一丝复杂的暖意。牛大水的獠牙己经亮出，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转身，准备去检查一下破浪号受损的情况，看看还能不能坚持开回码头。
就在这时，瘫在甲板上喘气的王胖子，突然发出一声惊疑不定的怪叫：“哎？哥！哥！你快看！这…这玩意儿…有点不对劲啊！”
沐昆阳闻声回头。只见王胖子手里正拿着一个东西——那是刚才在海底混乱中，他情急之下塞进自己工具袋里的唯一一件“纪念品”，是那箱宋瓷碎裂时，飞溅到他身边的一小片梅子青瓷片。
此刻，这片在惨淡月光下本应呈现出温润深邃翠色的瓷片，边缘处，竟然隐隐透出一抹极其微弱、却异常诡异的…暗红色流光！如同沉睡的血脉，在冰冷的月华下，悄然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