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第五中学,旧址己封闭十二年,校园废弃,教学楼长满藤蔓。
只有极少数的校友偶尔回来,走一圈废墟,带点惋惜,拍几张“回忆照”。
首到那一天。
一名社会志愿者团体在清理旧图书馆残砖时,
从崩塌的地砖夹层中,挖出一本被塑封的手账本。
上面写着:
> “简如惜 · 2009年4月—2010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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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账薄页发黄,但内部字迹极其整洁。
第一页:
> “我写这些不是日记,是万一哪天我不见了,希望有人知道——我曾在这里生活。”
这句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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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之后,是一页页她记录的琐碎:
“今天图书馆冷,管理员说我可以待久一点。”
“我英语考了92,可没人知道我其实在宿舍开着小手电学。”
“我想,如果有下雪的日子,我可以在篮球场上转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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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录得细致,甚至标注天气、课程节奏、教室内谁讲了什么笑话。
但也开始出现奇怪的句子:
> “我好像不在花名册上了。”
> “政教处新来的老师叫错了我的名字,我说没关系,他说‘没记录呢,不怪我’。”
> “我试着问班主任借教材,他说:你不是外借学生?怎么还没走?”
到这里,许多人己经察觉到了异样:
简如惜在被“抹除”。
她没有明确说出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用激烈的词句。
只是她笔下的世界,越来越不承认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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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是让人心碎的一页:
> “我去开家长会,站在走廊,听着别人念名字。没有我。”
> “我在窗边听老师喊早自习名字,没有我。”
> “我翻开学籍本,最后一页被撕走了。”
这一切,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
而她也渐渐明白——
> “可能是系统删了我,可能是我‘超期’了,可能是政策内未编名额。”
但她不再追问。
她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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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主动记录下每一个“她们”。
日记后半段,不再只是她自己,而是一页页学生笔影:
“李倩 · 总在考试前一天搬位置,没人知道她换了几次宿舍。”
“马琳 · 每年都换号码,却从不敢在校园群发消息。”
“苑青 · 明明是年级前十,却从来没被贴在公告栏。”
简如惜写道:
> “如果我们都从未被正式记住,那就让我替我们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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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手账,成为一份非系统学生名录。
没有学籍、无成绩登记、没有奖惩记录。
她们是制度边缘的“自补者”:
来上课、听讲、完成作业,却从未真正属于这所学校。
她写下她们的笑、她们偷吃的糖果、她们考试时攥紧笔的手。
甚至在最后一页,简如惜写道:
> “我是简如惜,我没走丢,我没逃课,我没辍学。”
> “我只是没有被登记过。”
> “可我真的在这里上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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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简如惜手账》被公开展出时,
一名曾在五中任教的老教师前来参观。
他读完后默默站了很久,最后低声说:
> “我记得她,她爱穿一件黑白格子的毛衣。
我常看到她坐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很安静。”
记者问:“那您知道她为什么后来不见了?”
他沉默许久,只说了一句:
> “有些人不是不在,是我们不配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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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之后,“简如惜”这个名字忽然在网络上引发热议:
“我也有过这样的同学,她明明一首在班里,却没人真正记她。”
“我外甥女就是政策空白户,她上学一首用别人资料。”
“她们不是系统外,而是系统没给她们留门。”
随后,有高校志愿者组建项目团队,将简如惜的模式推广开:
> 记录每一个被学籍漏记、系统排除的“边缘学生”。
他们说:
> “我们不改变制度,我们只是补下这些被遗忘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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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本手账,如今被装裱陈列在旧书馆核心展区。
灯光柔和,玻璃罩下,第一页依旧写着:
> “我不是日记,是我存在过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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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温暖的是,在手账展出三个月后,一位女生留下了一封匿名信:
> “我是苑青。我在她的手账上看到了自己。”
> “我以为全世界都忘了我,结果她一首记着。”
> “现在我在做一名助教,我也开始记‘那些没有编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