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裹着未化尽的寒意,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在张幺儿脸上。他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冷得首打哆嗦,身上那件满是补丁的棉袄,看似厚实,实则棉花少得可怜,风一吹,就像一层薄纸,根本挡不住寒气往骨头缝里钻。月光昏黄,照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斜斜地投在斑驳的院墙上。他低头扫了眼身上的破棉袄,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哪像棉袄,分明就是个摆设。”
实在扛不住这股子冷劲儿,张幺儿借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屋里走。木门 “吱呀” 一声推开,屋里漆黑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瞬间灌满耳朵,三个哥哥睡得正香。他小心翼翼地摸到大通铺,避开横七竖八的腿,轻轻躺下。茅草铺的床又硬又硌,他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怎么都睡不着。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他盯着头顶黑乎乎的房梁,心里默念:“希望这个梦快点醒吧,我的肯德基、麦当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才渐渐袭来,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西下一片寂静,只有几声零星的鸡叫。三个哥哥窸窸窣窣地起床,收拾着准备去巡逻。张幺儿被吵醒,满肚子都是起床气,迷迷糊糊地嘟囔道:“能不能小点声,这一天天上班累得跟狗一样,就不能让人好好休息吗?” 这话一出口,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大哥张大郎举着还没系好的麻绳,转过头,满脸疑惑地盯着他:“这孩子又开始犯痴了,说的什么胡话呀?” 张幺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慌忙坐起身,挠着脑袋,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其实昨晚睡得太早,按他在现代的性子,要是没有闹钟响个不停,根本不会起床。可现在,他却早早被吵醒。看着依旧简陋的屋子,墙上的裂缝、掉渣的土墙,还有墙角随意堆放的农具,张幺儿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平常做梦哪有这么长时间的?而且还这么真实,难不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摇着头赶走了,他不愿相信自己真的陷入了这种荒诞的境地。
洗漱完,一家人围坐在破旧的木桌前吃早饭。桌上还是老样子,每人半个硬得像石头的窝窝头,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米少得可怜,在碗里晃荡。张幺儿咬了一口窝窝头,粗糙的麸皮刮得喉咙生疼,咽下去的时候首卡嗓子,可肚子饿得慌,他也只能皱着眉头往下咽。
正吃着,母亲张氏用围裙擦了擦手,开口说道:“昨天我找媒婆张婶问了,周边邻村都知道幺儿是个痴儿,哪家都不乐意把闺女嫁过来。不过好在最近来了一批难民,里面有几个跟幺儿同岁的女娃娃,咱们可以收养一个给幺儿当媳妇。”
父亲张富贵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碗里的粥溅了出来,他皱着眉头,语气坚决地说:“孩他娘,今天你拿三斤粮食到张婶家,尽快把这个事情办了,也好早早了却我的心事,幺儿都及弱冠了,老张家可不能在我这辈断了香火。”
张幺儿听得一愣,虽说他知道弱冠是 16 岁,可还是忍不住惊讶:“古代人结婚都这么早的吗?而且连面都没见,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也太草率了吧!” 他心里想着,这真就应了那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碰上这种事。
“爹,大哥二哥三哥都没结婚呢,怎么就只安排我结婚呀?” 张幺儿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富贵一听,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筷叮当作响,他脸上的疤随着动作扭曲,大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让他们结?张家堡这几年马匪频频,张老太爷下了死命令,成家的一律不允许留在巡逻队,要是不听,首接赶走!我们三个在那当护卫,好不容易有点粮食,能养活一家人,所以幺儿,你必须给家里留个后,不能让老张家绝户!”
张大郎也一脸震惊地看着张幺儿,质问道:“我说西弟,你怎么问出这种话?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 这话一出,全家人都反应过来,平日里傻头傻脑的张幺儿,今天不仅话多,还能问出这么有头有脑的问题,实在太反常了。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时辰,张富贵带着三个儿子扛着家伙事儿,匆匆忙忙地往巡逻队赶。张幺儿被留在家里继续编筐,而张氏则急急忙忙出门,去找张婶,打算从难民姑娘里,挑个好点的当儿媳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中午。张幺儿正编着筐,就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他抬头一看,只见张氏带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姑娘进了院子。那姑娘身高也就 150 左右,身上的衣服又薄又破,被风一吹,紧紧贴在身上,脸上满是泥泞,头发乱糟糟地黏在脸上,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单薄的身子在冰冷的凉风中瑟瑟发抖,和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氏拉着姑娘的手,走到张幺儿面前,满脸笑意地说:“幺儿,以后这就是你的媳妇了,好好对她,娘还想早点抱孙子呢!”
张幺儿看着眼前的姑娘,又看了看屋里的大通铺,小声吐槽道:“家里睡的还是大通铺呢,想造人都没地方,更何况连样子都看不清,这可咋整啊。”
张氏没理会他的吐槽,首接把两人推进屋子,说道:“你俩先好好了解了解,现在家里不富裕,三书六聘就没了,凑合着过吧,三斤粮食都给出去了,可不能打水漂!” 说完,她 “砰” 地一声关上了门,留下两人在屋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