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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夜，沈知意正在闺房清点嫁妆，忽听窗外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她推开雕花木窗，只见陆沉舟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衣袍上沾满了山茶花瓣。
"沈府的墙比将军府还难翻，"他揉着胳膊抱怨道，"你家新养的看门鸽差点啄了我的眼睛。"
沈知意扑哧一笑，指了指屋檐上那只胖乎乎的白鸽："二哥送的信鸽，说是能日行八百里，现在天天被柳姨娘喂得都快飞不动了。"
陆沉舟仰头看着那只圆滚滚的鸽子，忍不住笑道："看来明日我得走正门了。"
月光下，他忽然正色，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这是我母亲留下的簪子，本想明日给你..."
沈知意接过锦盒，里面是一支金丝嵌红宝石的山茶花簪，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明日..."陆沉舟声音有些发紧，"明就是我的妻子了……"
五更鼓刚过，沈府上下己经灯火通明。沈知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被嬷嬷们层层装扮的自己，恍如梦中。
"姑娘别动。"柳姨娘小心翼翼地在她眉心描着山茶花钿，手指微微发抖，"这胭脂是新调的，比往常更衬肤色。"
沈知意透过铜镜，看见母亲林氏站在身后，手里捧着她幼时最爱的那对翡翠镯子，眼圈泛红。
"母亲..."她刚开口，就被林氏轻轻按住肩膀。
"卿卿今日真美。"林氏的声音有些哽咽，将镯子套上她的手腕，"这是你外祖母传下来的，如今该给你了。"
门外突然传来沈明烨的大嗓门："卿卿！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二弟！"沈砚书压低声音的呵斥紧随其后，"新娘子出嫁前不能见..."
"我就站在门口！"沈明烨把门推开一条缝，塞进来一个檀木匣子，"这是我特意去大相国寺求的平安符，放在嫁妆箱最上层..."
他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呆呆地看着盛装的妹妹："卿卿...你真好看。"
沈知意噗嗤一笑，眼角却泛起泪花："二哥..."
沈尚书在院中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吉时快到了，怎么还没..."
"老爷，"管家忍着笑提醒，"是您让姑爷在门口多等一刻钟的。"
"好了好了，"沈尚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强装的镇定，"吉时快到了，别误了时辰。"
巳时三刻，迎亲的喜乐响彻整条朱雀大街。陆沉舟一身大红喜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身后八抬大轿的轿帘上绣满了金线山茶。
从将军府到沈家的路上，铺满了新鲜的山茶花瓣。街边看热闹的小童们争相捡拾，又被家丁们笑着赶开。
"听说陆小将军把全城的山茶都买空了！"
"可不是，我家院子里的花今早全被摘了去..."
沈知意坐在花轿里，透过纱帘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花雨。轿子经过醉仙楼时，她不经意抬头，看见萧景珩临窗而立，手中白玉茶盏映着日光，在红绸漫天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冷。
沈知意坐在花轿里，透过纱帘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花雨，恍惚间想起陆沉舟求婚时说的话——
"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看见，你是我用山茶花迎娶的新娘。"
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沈知意悄悄掀开轿帘一角，看见萧景珩的马车停在路边。他一身月白常服，手中把玩着一朵白山茶，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迎亲队伍。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萧景珩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沈知意慌忙放下轿帘，心跳不知为何突然加快。
将军府正厅，红烛高照。沈知意与陆沉舟并肩而立，听着礼官高声唱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陆沉舟的动作格外郑重，起身时悄悄握了握沈知意的手。沈尚书在一旁抹眼泪，被林氏悄悄掐了一把。
"礼成——送入洞房！"
喜娘们笑着将新人拥入新房，撒帐的枣子、花生、桂圆雨点般落下。沈明烨在门外探头探脑，被沈砚书一把拽走："二弟，别闹。"
喜宴散去，新房里终于只剩下沈知意一人。她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正想取下沉重的凤冠，房门却突然被推开。
"卿卿。"陆沉舟带着几分醉意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合卺酒，"等久了吧？"
他坐到沈知意身边，轻轻取下她的凤冠："今日累不累？"
沈知意摇摇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将军怎么比我还紧张？"
陆沉舟耳根微红，将合卺酒递给她："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块龙纹玉佩，一分为二："这是我祖传的玉佩，今日分你一半。日后无论我在哪里，都会..."
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将军！边关急报！"
陆沉舟脸色骤变，匆匆起身。沈知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中的半块玉佩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夜深了，沈知意独自坐在新房里，看着烛台上渐渐融化的红烛。窗外，一阵风吹过，几朵山茶从枝头坠落，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她走到窗前，拾起一朵完整的山茶，轻轻放在梳妆台上。铜镜里映出她疲惫却依然美丽的脸庞，和那朵即将凋谢的花。
"姑娘..."柳姨娘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热汤，"喝点汤暖暖身子吧。"
沈知意强撑起一个笑容："姨娘怎么来了？"
"夫人不放心，让我来看看。"柳姨娘将汤放在桌上，目光落在那朵山茶上，"这花..."
"真奇怪，"沈知意轻声道，"明明早上还开得好好的，说落就落了。"
柳姨娘突然握住她的手："姑娘，有些事...就像这山茶，该断的时候..."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脚步声。陆沉舟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卿卿，边关告急，我明日就要出征。"
沈知意手中的花茎"啪"地折断，花头滚落在地。她看着陆沉舟焦急的神情，突然想起山茶的另一个名字——
断头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