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晨光微熹时，沈知意己经蹲在后院的山茶花圃前。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几株发黄的花枝，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她小声嘀咕着，指尖碰触到几株发黄的山茶叶片。
"姑娘起得真早。"柳姨娘端着早膳走来，看到沈知意裙摆上沾的泥土，忍不住摇头，"这是怎么了？连早饭都不吃了？"
沈知意抬起头，晨光在她精致的脸庞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姨娘你看，这几株山茶突然就蔫了。"
柳姨娘放下食盒，凑近看了看："许是这几日风大，伤着了。"她突然压低声音，"姑娘别急，我今早去市集，听说东街新来了个花农..."
"卿卿！"沈明烨的大嗓门打断了她们。只见他风风火火地跑来，手里拎着个鸟笼，"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笼中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沈知意眼睛一亮："信鸽？"
"西域进贡的'雪影'，一日能飞八百里。"沈明烨得意地晃了晃笼子，突然压低声音，"省得有人总翻咱们家的墙..."
"二弟。"沈砚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手里捧着一本《花木养护》，"你又乱花钱。"
沈知意脸一红，低头假装整理花枝。小声嘀咕道：“不是之前己经有一只了吗…”
沈砚书走过来，蹲下身检查那几株枯萎的山茶："根系没问题，可能是土质..."
"我今日去花市买些新土来。"沈知意立刻说。
"不行！"这次是父子三人异口同声。
沈尚书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后院，捋着胡子道："山茶蔫了？砚书，你下朝后陪卿卿去花市看看。"
"我也去！"沈明烨立刻插嘴。
"你去什么去，"沈尚书瞪眼，"兵部今日不是有操练？"
沈明烨撇撇嘴，突然眼睛一亮："那让卿卿去我的马场挑匹马吧？周家丫头新驯了几匹温顺的小母马..."
"胡闹！"沈尚书胡子都来了，"大家闺秀骑什么马！"
沈知意看着父兄们为了她的事争得面红耳赤，忍不住笑出声来。阳光洒在她发间的青玉山茶花簪上，折射出温柔的光晕。
午后，沈砚书如约陪妹妹去了城南花市。
城南花市人声鼎沸。各色鲜花在春日暖阳下争奇斗艳，香气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街市笼罩其中。
牡丹雍容华贵地占据着最显眼的位置，芍药娇艳欲滴地挤在木桶里，茉莉、栀子用清甜的芬芳招揽着客人。
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与买家的讨价还价声混作一团，好不热闹。
"新到的洛阳牡丹——"
"蜀中芍药，买三送一嘞——"
"小姐看看这茉莉，今早刚摘的——"
沈知意挽着兄长的胳膊穿梭其间，裙摆不时扫过路边的花盆。
她突然在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前停下脚步，那里摆着几盆朴素的山茶，虽不及牡丹富贵，却自有一番清雅韵味。
"大哥，你看这株怎么样？"她指着一株开着粉白山茶的花苗，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红晕，像是少女害羞时的脸颊。
花农见有客人，立刻堆起笑脸："小姐好眼力！这是'醉颜红'，整个花市就我这儿有..."
"多少钱？"沈知意己经掏出荷包。
"十两银子。"
"十两？"沈砚书眉头一皱，"上个月市价才六两。"
花农搓着手："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最近山茶紧俏，连靖安王府都派人来采购..."
"靖安王？"沈知意手上的动作一顿。
就在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姑娘也对山茶有兴趣？"
沈知意回头，只见萧景珩一袭月白锦袍站在不远处，手中折扇轻摇，眼角泪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他身后跟着的侍卫手里捧着几株山茶幼苗。
沈砚书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将妹妹挡在身后："王爷也来逛花市？"
萧景珩微微一笑："府上的山茶近日长势不佳，特来寻些新苗。"他的目光越过沈砚书，落在沈知意身上，"沈姑娘若喜欢这'醉贵妃'，本王可以割爱。"
沈知意正要婉拒，沈砚书己经开口："多谢王爷美意，不过舍妹..."
"大哥，"沈知意轻轻拉了拉兄长的袖子，对萧景珩福了福身，"王爷客气了，民女只是随便看看。"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袋："这是南诏来的山茶花种，据说能开出七色花。本王对养花一窍不通，不如赠予懂行之人。"
沈知意还没反应过来，沈砚书己经替她接过："多谢王爷。时候不早，我们先行告退。"
走出花市后，沈砚书严肃地看着妹妹："卿卿，靖安王此人..."
"我知道，大哥。"沈知意乖巧地点头，"我会注意的。"
但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萧景珩正站在阳光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朵白山茶，轻轻别在了衣襟上。
夜深人静，沈知意正在灯下翻阅花谱，柳姨娘端着一碗甜汤走了进来。
"姑娘别熬太晚。"她轻轻放下汤碗，目光落在沈知意手边的山茶花簪上，"这簪子...是陆小将军送的吧？"
沈知意耳根微热，点了点头。
柳姨娘突然叹了口气："姑娘知道山茶又叫什么吗？"
"断头花。"沈知意轻声回答，"因为它凋谢时是整个花头落下..."
柳姨娘的手微微发抖："我年轻时也爱山茶。后来才明白，有些花，该断的时候就得断。"她突然握住沈知意的手，"姑娘，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记得疼惜自己。"
沈知意正想追问，柳姨娘己经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汤趁热喝。"
与此同时，靖安王府的书房里，萧景珩正在灯下翻阅一册账本。
"王爷，沈姑娘今日在花市买了三株'醉贵妃'，两包腐叶土，还有..."侍卫恭敬地汇报。
萧景珩抬手打断："'山茶坊'的账目查清了吗？"
"查清了。上月盈利二百西十两，主要来自新推出的'雪映霞'胭脂..."
萧景珩唇角微扬，手指轻轻抚过桌上那盆白玉山茶："继续盯着，但不要惊动她。"
"是。"侍卫犹豫了一下，"王爷为何对沈姑娘..."
萧景珩眼神一冷，侍卫立刻噤声退下。
书房重归寂静，只有山茶花瓣轻轻飘落的声音。萧景珩从暗格中取出一本装帧精美的册子，封面上用簪花小楷写着"山茶坊账目副本"。
他翻开最新的一页，在上面添了一行小字："西月初五，购'醉贵妃'三株，价七两。"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腰间悬挂的白玉山茶花佩上，与沈知意发间的青玉簪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