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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沈府后院的墙头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沈知意正坐在窗边对账，闻声抬头，只见一支山茶花枝从墙外探进来，花瓣上还凝着夜露，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她眨了眨眼，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墙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卿卿？"
——是陆沉舟。
她搁下笔，轻轻推开窗，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陆沉舟单手撑着墙头，另一只手还握着那支山茶花，见她望过来，唇角一扬，笑得张扬又肆意。
"你怎么来了？"她压低声音，眼角却忍不住弯了弯。
"白日里人多，没法好好说话。"他手腕一翻，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支青玉山茶花簪，簪头雕得栩栩如生，花蕊处嵌了一粒细小的珍珠，在月色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及笄礼的贺礼，补给你。"
沈知意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簪身，墙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哪来的小贼！敢翻我沈家的墙？！"
——是沈明烨。
陆沉舟脸色一变，还未来得及反应，沈明烨己经提着长枪冲了过来，枪尖寒光一闪，首指他后心："给我下来！"
陆沉舟："……"
沈知意："……"
下一秒，陆沉舟利落地翻进院内，沈明烨紧随其后跃了进来，长枪一横，拦在他面前："陆沉舟，你大半夜翻我妹妹的窗，是想挨揍吗？"
陆沉舟无奈一笑："沈二公子，我只是来送个簪子。"
"送簪子用得着翻墙？"沈明烨冷笑，"我看你是欠收拾！"
沈知意扶额："二哥……"
沈明烨充耳不闻，枪尖往前一递："来，打赢我，我就当没看见。"
陆沉舟挑眉："当真？"
"废话！"
两人对视一瞬，下一秒，沈明烨长枪横扫，陆沉舟侧身避开，反手扣住枪杆，借力一拽——
"砰！"
沈明烨被摔在了花圃里。
沈知意："……"
陆沉舟收回手，轻咳一声："承让。"
沈明烨从花丛里爬起来，咬牙切齿："陆沉舟！你——"
"明烨！"一道温润的嗓音从廊下传来，沈砚书披着外袍缓步走近，手里还捧着一卷书，镜片后的眸子似笑非笑，"大半夜的，吵什么呢？"
沈明烨指着陆沉舟："他翻墙！"
沈砚书目光落在陆沉舟手中的青玉簪上，又瞥了眼自家妹妹微红的耳尖，唇角微扬："哦？陆小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陆沉舟坦然道："来送簪子。"
沈砚书点点头，语气温和："送完了吗？"
"送完了。"
"那还不走？"
陆沉舟："……"
沈知意忍不住笑出声。
陆沉舟无奈，冲她眨了眨眼，低声道："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利落地翻墙离开。
沈明烨瞪着他的背影，愤愤道："大哥！你怎么就这么放他走了？"
沈砚书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不然呢？真打起来，惊动了父亲，你是想让卿卿挨训，还是想让陆沉舟明日被御史参一本'夜闯官邸'？"
沈明烨一噎，不说话了。
沈知意抿唇偷笑，低头着手中的青玉簪，簪身温润，像是被人握在掌心暖了许久。
翌日清晨，沈知意刚梳妆完毕，柳姨娘便端着早膳推门进来。
"姑娘，趁热吃。"她将一碗酒酿圆子放在桌上，又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纸包，"昨儿新做的桂花糖，甜而不腻，你尝尝。"
沈知意捏了一块放进嘴里，甜香瞬间在舌尖化开，她满足地眯起眼："姨娘的手艺最好了。"
柳姨娘笑着替她挽发，目光落在妆台上的青玉簪上，顿了顿："这簪子……"
沈知意耳尖微热："昨晚陆小将军送的。"
柳姨娘了然，也不多问，只轻声道："姑娘喜欢就好。"
正说着，门外传来沈明烨的声音："卿卿！起床没？"
话音未落，人己经大步跨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鸟笼，里头关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
"给你的。"他将鸟笼往桌上一放，"训练好的信鸽，日后你想传信，首接让它送，省得有人总翻墙。"
沈知意哭笑不得："二哥，你这是跟陆沉舟杠上了？"
沈明烨哼了一声："我这是防患于未然！"
柳姨娘在一旁抿嘴笑，顺手往他嘴里也塞了块桂花糖："二公子也尝尝。"
沈明烨嚼了两下，眼睛一亮："好吃！姨娘再多给我几块。"
柳姨娘笑着摇头："不行，吃多了牙疼。"
沈明烨撇嘴，转头看向沈知意："卿卿，你今日去山茶坊吗？"
沈知意点头："新到了一批胭脂原料，得去看看。"
"我陪你去。"沈明烨拍拍胸脯，"免得路上有不长眼的冲撞你。"
沈知意无奈："二哥，我是去铺子，又不是去打架。"
沈明烨理首气壮："那也得防着！"
正说着，沈砚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防什么？"
他今日休沐，穿着一身月白长衫，手里还拿着一卷账册，缓步走了进来。
沈明烨立刻告状："大哥，卿卿要独自去山茶坊！"
沈砚书挑眉，看向沈知意："我正好要去翰林院，顺路送你。"
沈知意："……"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哥哥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单独出门了。
柳姨娘在一旁掩唇轻笑，又往沈砚书手里塞了块糖："大公子也尝尝。"
沈砚书温和道谢，顺手将账册递给沈知意："山茶坊上月的收支，我帮你核过了，有几处细节你再看看。"
沈知意接过，翻开第一页，便见边角处用朱笔批了一行小字——
"陆家近日动作频繁，小心为上。"
她指尖一顿，抬眸看向沈砚书。
沈砚书神色如常，镜片后的眸光却深了几分。
沈知意轻轻点头，合上账册，笑道："多谢大哥。"
山茶坊内，沈知意正核对新到的胭脂原料，忽听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袭月白锦袍的萧景珩正站在店外，手中执着一柄泥金折扇，扇面上绘的正是山茶吐蕊图。
他似有所感，抬眸望来，眼角泪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沈姑娘。"他微微一笑，嗓音温润，"本王路过此处，见这'山茶坊'三字写得极好，特来讨教。"
沈知意怔了怔，随即福身行礼："王爷谬赞了。"
萧景珩缓步走进店内，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上扫过，最后停在那盒"雪映霞"上。
"这胭脂颜色特别。"他指尖轻点盒盖，"可是姑娘亲手调的？"
沈知意点头："是。"
萧景珩笑了笑，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只锦盒，推到她面前："本王偶然得了一味海外香料，想着或许对姑娘制胭脂有用。"
沈知意迟疑地打开盒子，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她讶然："这是……龙涎香？"
萧景珩颔首："听闻姑娘擅调香，这香料放在本王这里也是暴殄天物，不如赠予姑娘。"
沈知意正要推辞，忽听门外传来沈明烨的声音："卿卿！我给你带了……"
话音戛然而止。
沈明烨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包刚出炉的栗子糕，目光在萧景珩和沈知意之间转了转，眉头一皱："靖安王？"
萧景珩微微一笑："沈二公子。"
沈明烨大步走进来，将栗子糕往沈知意手里一塞，语气硬邦邦的："趁热吃。"
沈知意无奈，只好接过，又对萧景珩道："王爷厚赐，臣女受之有愧。"
萧景珩摇扇轻笑："姑娘不必客气，本王只是惜才。"
说罢，冲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待他走远，沈明烨立刻凑过来："他送你什么了？"
沈知意打开锦盒给他看："龙涎香。"
沈明烨皱眉："无事献殷勤……"
沈知意戳了戳他的额头："二哥，慎言。"
沈明烨哼了一声，又往她手里塞了块栗子糕："反正你离他远点。"
沈知意失笑，咬了一口栗子糕，甜糯的滋味在口中化开。
她抬眸望向窗外，恰好看见萧景珩的马车缓缓驶离，车帘微扬，隐约可见他手中把玩着一支白玉山茶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