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商船队如离弦之箭,将海上丝路的航线从南洋延伸至波斯湾。谢云琅站在新建的“丝路博物馆”穹顶下,俯瞰着馆内陈列的各国奇珍——波斯的琉璃灯、大食的象牙梳、天竺的佛经贝叶,还有非洲部落的图腾面具,每一件展品都见证着商船队跨越重洋的足迹。
“王爷,”江淮序捧着一卷烫金文书走近,“这是大食国使者刚递交的国书,他们愿以香料换取我们的‘水力锻锤’图纸。”
谢云琅接过国书,指尖划过羊皮纸上的阿拉伯文:“水力锻锤是岭南的根基,图纸不能给。但可以派工匠去大食建坊,条件是他们的红宝石矿要对岭南开放。”她将文书递给裴砚,“顺便让天机阁的人查一下,大食使者团里有没有萧承弈的旧部。”
自海寇之乱后,萧承弈虽被严密看管在宗人府,但其残余势力如同附骨之疽,屡次试图通过南洋番邦搅乱岭南。就在上月,商船队返航时还截获了一封密信,信中竟怂恿占城王扣押岭南商队,幸好被裴砚提前识破。
“王爷,”裴砚展开一张密探绘制的地图,“我们在大食使者的行李中搜出了这个——标注着岭南铁矿分布的羊皮图。”
地图上的矿脉走向被朱砂勾勒得异常清晰,甚至连隐秘的锻造点都被做了标记。谢云琅的指尖在地图上某处停顿——那里画着一个骷髅头,正是当年裴砚父亲遇难的黑风岭旧矿洞。
“看来萧承弈还没死心。”她将地图投入火盆,看着纸卷蜷曲成灰,“传我的令:黑风岭矿区增设三层岗哨,所有矿工需持特制腰牌进出。再给京城的‘老朋友’送份‘礼物’——就说岭南发现了一种会自燃的‘魔铁矿’,吓得矿工们不敢下井。”
江淮序与裴砚相视而笑,皆知这是谢云琅惯用的“虚虚实实”之计。当年她用藤甲冒充云锦,如今又用“魔铁矿”的流言迷惑对手,总能在不动声色间化解危机。
半年后,“魔铁矿”的流言果然让萧承弈的残余势力乱了阵脚。他们派出的探子在黑风岭被“自燃”的铁矿吓得屁滚尿流,回去后添油加醋地描述,竟让不少人相信岭南铁矿真的被诅咒了。而此时的谢云琅,正带着岭南工匠在大食的巴格达城建造水力锻锤坊。
“王妃(大食国王对谢云琅的尊称),”大食工匠指着转动的水车,用生硬的汉语赞叹,“真主啊,这水能竟然能驱动如此巨大的锻锤,简首是奇迹!”
谢云琅微笑着点头,看着 molten iron 被锻打成精美的刀具。她知道,这不是奇迹,而是知识的力量。当年她在岭南改良的水力锻锤,如今己成为连接东西方文明的纽带。
就在这时,一名天机阁暗卫悄然走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谢云琅的笑容渐渐敛去,转身对大食工匠们道:“各位,本王有事先行告退,后续事宜可与江掌柜商议。”
返回岭南的船上,谢云琅展开暗卫送来的密信,上面只有八个血字:“萧承弈越狱,目标岭南。”
“他竟然逃了?”江淮序接过信笺,脸色凝重,“宗人府守卫森严,他是如何做到的?”
裴砚从袖中取出一枚扭曲的铁锁:“这是暗卫在宗人府地牢找到的,锁芯上有岭南特有的‘百炼钢’痕迹。看来,京中还有萧承弈的内应,而且此人能接触到岭南铁器。”
谢云琅抚摸着铁锁上的纹路,眼中寒光一闪:“能接触到岭南铁器的京官……莫非是他?”她想起了一个人——工部侍郎,那个曾在黄河堤坝工程中与岭南有过密切往来的官员。
“王爷,”裴砚沉声道,“萧承弈若到岭南,必定会煽动旧部作乱。我们必须提前布防。”
“布防?”谢云琅将铁锁掷于甲板,发出清脆的响声,“不,我们要给他准备一场‘欢迎仪式’。”她走到船舷边,望着翻滚的浪花,“通知下去,岭南各州县张榜公告:凡举报萧承弈及其党羽者,赏银百两;凡能活捉者,赏银千两并封官。再在黑风岭旧矿洞设下‘陷阱’,就说那里的‘魔铁矿’能让人长生不老。”
江淮序与裴砚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赞赏。这招“借刀杀人”加“请君入瓮”,既利用了百姓的贪念,又迎合了萧承弈急于翻盘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