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琅走出皇宫时,午后的阳光正透过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汉白玉栏杆上投下斑驳光影。她回头望了一眼金銮殿的方向,皇帝最后那句"不要让朕失望"仍在耳边回响。画春替她拢了拢披风,低声道:"郡主,您看那是谁?"
不远处的永巷口,一个身着青灰色宫装的宫女正低头清扫落叶,脖颈间隐约露出半枚红梅胎记——那是楚明昭当年最得力的侍女挽月。谢云琅脚步微顿,想起楚明昭临死前那句怨毒的诅咒,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空茫。权力的倾轧如此残酷,当年的"恶毒女配"与"白月光",终究都成了皇权棋盘上的弃子。
"走吧。"她收回目光,加快了脚步。比起沉溺于过往,岭南的铁矿与黄河的堤坝更需要她。
三日后,镇国公府恢复了往日的荣光。谢渊官复原职,谢珩也重新被授予了武职。府中设宴庆贺时,谢云琅却将江淮序和裴砚请到了书房。
"皇上虽答应了铁矿协议,但京城的皇子们不会罢休。"谢云琅铺开一张新绘制的铁矿分布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矿脉走向与隐秘锻造点,"三皇子和七皇子最近都在拉拢京畿的将领,显然是想染指铁矿的兵器锻造。"
裴砚指着地图上一处密林:"这里是我们新发现的富矿带,但靠近三皇子的封地。前几日,天机阁的人发现有不明身份的队伍在附近活动。"
江淮序则翻开一本账册:"北方的铁器销路被三皇子的人暗中阻挠,原本谈好的绸缎庄突然拒收岭南铁器,恐怕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
谢云琅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黄河流域,沉声道:"既然他们想玩,那我们就陪他们玩一场大的。"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江公子,你负责联络江南的商户,将铁器伪装成云锦运往三皇子的封地,价格压到最低,扰乱他的铁器市场。"
"明白,"江淮序笑道,"低价倾销,让他囤的铁器砸在手里。"
"裴先生,"谢云琅看向裴砚,"麻烦你让天机阁的人,在三皇子封地散布流言,就说岭南铁器中掺了‘西域妖铁’,用久了会损伤身体。"
裴砚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此计甚妙,既能打击三皇子的铁器生意,又能将祸水引向‘西域’,转移朝廷的注意力。"
"至于黄河堤坝……"谢云琅拿起一份工部的奏折,"我己经让刘掌柜以‘岭南商会’的名义,捐出了五千两白银。但这点钱远远不够,我需要更多的资金,来完成一项‘大工程’。"
"大工程?"两人同时挑眉。
谢云琅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盛开的海棠:"我想在黄河下游修建一座‘水力锻造坊’。利用黄河的水力驱动锻锤,不仅能大幅提高铁器产量,还能以工代赈,解决灾民的生计问题。"
裴砚眼中精光一闪:"水力锻锤!云姑娘是从何得知这种技艺的?"这种利用自然力进行工业生产的思路,远超这个时代的认知。
谢云琅微微一笑,没有解释——这是她作为现代人的知识优势。她继续道:"修建水力锻造坊需要大量的木材和石料,正好可以让三皇子封地的商户们‘赚’这笔钱。等他反应过来时,我们的锻造坊己经落成,既能生产兵器,又能锻造农具,还能赢得灾民的民心。"
江淮序抚掌赞叹:"一箭三雕!云姑娘此计,当真是妙!"
三个月后,黄河下游的开封府附近,一座前所未见的"水力锻造坊"拔地而起。巨大的木质水车在黄河水流的推动下缓缓转动,带动着屋内的锻锤有节奏地起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hundreds of灾民在这里获得了工作,他们不再是流离失所的难民,而是有饭吃、有衣穿的"锻造工"。
消息传到京城,朝野震动。三皇子本想阻止,却发现修建锻造坊的木材和石料,大多来自他自己封地的商户——那些商户靠着谢云琅给的高价订单赚得盆满钵满,纷纷上书为"岭南商会"歌功颂德。而散布的"妖铁"流言,也被锻造坊生产出的优质农具和兵器不攻自破——用过的灾民们都说,岭南铁器又轻便又耐用。
皇帝看着奏报,良久才对身旁的丞相道:"这个谢云琅……真是个奇女子。"
与此同时,岭南的铁矿开采也进入了新的阶段。谢云琅引入了"流水线"的概念,将采矿、选矿、冶炼、锻造分成不同的工序,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江淮商社的船队源源不断地将铁矿砂和成品铁器运往各地,岭南的经济被彻底盘活,连带着周边的州县也繁荣起来。
谢云琅的名字,不再是"抗婚逃婚的郡主",而是"岭南的守护神"、"铁器女王"。甚至有文人墨客为她写诗作文,称赞她"女中丈夫,不让须眉"。
这天,谢云琅正在水力锻造坊视察,画春匆匆跑来,手中拿着一封密信:"郡主,京城传来消息,皇上……皇上病危了!"
谢云琅手中的图纸"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皇上病危,意味着京城又将迎来一场权力的洗牌。三皇子和七皇子,恐怕己经摩拳擦掌了。
"裴先生和江公子呢?"她连忙问道。
"他们在书房等您,说是……天机阁传来了更紧急的消息。"
谢云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走,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