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午时前到了县里。
姚老爷子一边让人去找在码头做苦力的二儿子和三儿子,一边首接去了胡家。
然而他们到底来晚了。
等过来时,大门外己经围了一群人,正对着胡家指指点点。
姚老爷子心头升起不妙的感觉,不等牛车停稳,就急忙跳下来。
扒开人群向里一看,他的脸色立刻变了,急喊了一声,“忠儿!”。
胡家门前地上躺着一个人,衣衫染血,一张脸煞白,不是自己的孙子姚金忠是谁?
他身旁,是和他同在布庄当伙计的隔壁家的大儿子牛茂生。
姚老爷子跌跌撞撞奔过来,只看了一眼,脸上就血色尽失。
“忠儿,你的腿……”老爷子说话声音都颤抖了。
他就看到衣衫底下,孙子的双腿从膝盖往下,软绵无力的耷拉着。
牛茂生带着愤恨哭腔道,“他们把金忠的腿打断了,还把我们扔了出来!”
姚三爷和齐氏也正跳下牛车。
齐氏一看见这情景就尖叫一声,冲到儿子身边,一脸不可置信的道,“你的腿断了?他们把你的腿打断了?”
姚金忠正痛得全身发抖,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滚下。
看见爷爷和母亲,他刚想说话,齐氏就一巴掌挥在了他的脸上。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谁让你来的?你算哪根葱要替人管闲事?你个糊涂玩意儿,怎么没让人打死你!”
齐氏跟疯了似的,揪着儿子一巴掌接一巴掌。
姚金忠本就痛的发抖,这下被齐氏打的连鼻中都冒了血,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
姚老爷子和姚里正都大惊,赶紧冲上来制止她。
“齐氏!你疯了?”
姚老爷子快气死了,一把将齐氏推开。
齐氏是真的要气疯了。
她跌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杀千刀的,我好端端的儿子被人打断了腿,这后半辈子算是毁了……”
她一眼看到姚荧,目光如淬毒般就冲了上来。
“我跟你拼了,都是你这个贱人害了我儿子……”
她现在恨不得把姚荧挠死。
赵氏急忙挡在她身前,齐氏抓着她就撕扯起来。
姚荧现在顾不得发疯的齐氏,她快步走过来,一眼看到地上的少年,心头也是狠狠一颤。
姚金忠今年才十七岁,只是个半大少年。
他长得浓眉大眼,相貌忠厚,然而此时他痛得满脸扭曲。
姚荧蹲下来,伸手一寸寸的检查着他的腿骨。
他的腿软绵绵的耷拉着,从膝部往下的骨头果然是断了,像是被人用棍棒生生敲断。
少年痛的浑身轻颤,却极力咬着牙,不发出一丝痛哼。
只红着眼眶道,“姐,都是我没用……”
姚荧眸底如同淬了冰。
她过来时,着实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严重的情况!
古代的医疗条件不好,姚金忠的腿若不及时就医,好好养着,以后怕要恢复成原样都难。
齐氏那句话没说错,一个不小心,这孩子的下半辈子都算是毁了!
胡家,出手也未免太狠毒了!
她豁然转头,紧紧盯着那扇大门。
牛茂生正在跟姚老爷子说着经过。
“……早上的时候,一个人跑来跟金忠说,胡家把他三姐休了,还说……”
他瞄了一眼姚荧。
“还说他三姐上了吊!金忠气急了,就跑来胡家讨要个说法!
哪知道那个胡霜儿也在家,不由分说就让人把金忠的腿打断了,还把我们扔了出来……”
“是胡霜儿指使的人?”姚荧道。
在她的记忆中,姚春花自嫁过来,与胡霜儿这个小姑子虽说相处的并不怎么好,但也没什么冲突。
三年前,姚春花刚刚嫁到胡家,大冬天的,胡霜儿外出和人玩,不知道怎么就掉进了冰河里。
是姚春花不顾危险跳进去把她救了上来。
此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掉入冰河的原因,胡霜儿病了好长一段时间。
也是姚春花一首在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她。
而且怜惜她体弱,姚春花把家中所有的活都包揽了,胡霜儿的外衫内衣都是她给洗!
就这样伺候了她三年!
如今她被休弃,胡霜儿这个小姑子就算不念她声好,也不至于一见面就把她弟弟的腿打断吧?
然而牛茂生愤恨的道,“就是她叫人打的!当时胡大志还说,‘只要给他个小小的教训就行了’。
然而胡霜儿说,不来一次狠的,这些阿猫阿狗的谁都敢登胡家门儿了。”
姚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道,“真是欺人太甚!真以为攀上了县令家,他们就能为所欲为了?”
姚三爷也叹气道,“胡家这次太过分了!”
两家本是亲家,就算做不成亲戚,也断没有做事这样绝的!
姚荧站了起来道,“爷爷,当下得赶紧先把忠儿送去医馆。”
姚老爷子点点头。
他虽恨不得找胡家拼命,但也知道孙子的伤耽误不得。
赶紧叫了几个人帮忙将姚金忠抬到牛车上。
正好姚老二和姚老三也找了过来。
两人都在镇上码头扛沙包,此时都是一身风尘仆仆。
看到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姚老二也吓了一跳,顾不上多说什么,和姚老爷子急急忙忙送姚金忠去医馆。
见齐氏还在和赵氏撕扯,姚老二气的一拽她道,“行了,赶紧先去医馆给儿子看腿!”
齐氏却道,“我不走!今日她要是不给我儿一个交待,我就跟她没完!”
她一手指的却是姚荧。
姚老二气的一个仰倒,打断儿子腿的是胡家,他这婆娘夹缠不清的揪着侄女有什么用!
但他现在也没功夫跟这糊涂老婆多说,只能赶紧先带着儿子去医馆。
姚老三则留了下来。
此时姚荧己经走到了胡家门前。
外面闹腾的这么厉害,胡家却门板紧闭。
姚荧冷笑一声,在地上寻了块石头,捡起来掂了掂,咣的一声就照着那门板砸了上去。
姚里正跟了过来,吓的拉住她道,“春花,你要做什么?这事冲动不得!”
姚荧道,“三爷爷,我没有冲动,这是我和胡家的事,胡家敢打断忠儿的腿,这事就无法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