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同一道从天而降的瀑布,将城西旧巷浇成一片混沌的水泽。陈婉身后的黑影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幽灵,缓缓踏入雨幕。林寒的银白瞳孔死死锁定对方指间的青黑色鳞片 —— 那鳞片边缘刻满细密如蛛网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都与他后颈刚萎缩的鳞片完美契合。更诡异的是,当雨水滴落在鳞片上,竟发出与他体内纹路共鸣的 “嗡嗡” 声,仿佛两个失散的灵魂在黑暗中重逢。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林寒拽回三年前的秋夜。那时的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衣角还沾着食堂打工时蹭上的油渍。攥着兼职赚来的五十块钱,他在操场角落看到了蹲在地上哭泣的陈婉。她的白裙沾满泥污,脚踝高高肿起,是被那个疯狂暗恋她的男生故意推倒的。林寒慌乱地掏出怀里捂得温热的烤红薯,笨拙地蹲下身,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她受伤的脚踝。月光洒在她挂着泪珠的脸上,晶莹的泪滴宛如撒落的碎钻,刺痛了他的眼睛。“以后我保护你。” 少年的誓言混着秋风,抖得如同枝头将落的枯叶。
神秘人缓缓掏出那枚银色怀表,表链在雨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当表盖弹开的瞬间,林寒后颈的鳞片突然如同炸开的烟花!表盖内侧同样刻着与他鳞片相同的符文,而表盘上没有指针,只有一滴凝固的暗黑色血液在玻璃下诡异地缓缓蠕动,仿佛一个被囚禁的恶魔在无声嘶吼。
大二那年冬天,命运的重锤狠狠砸向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父亲被查出重病的消息传来,林寒白天在工地扛水泥,夜晚回到出租屋时早己疲惫不堪。然而,当他推开门,却看见陈婉趴在缝纫机前专注地改衣服。她竟把自己的羽绒服拆开,给父亲做了个厚实的棉护膝,手指上布满被针扎出的血点。“等我毕业就好了,” 她抬头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睫毛上还沾着白色的棉絮,“我去当老师,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林寒心疼地握住她冻得通红的手,在心里发誓要给她最好的未来,却没注意到她藏在缝纫机下的,那张被修改过志愿的名牌大学录取通知书。
“叮铃 ——” 尖锐的按键机铃声刺破雨夜的死寂,屏幕上 “爸爸” 两个字在雨水中忽明忽暗。林寒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刺耳的电流声瞬间灌满耳朵,紧接着是父亲压抑的惨叫如同利刃般割开他的心脏:“小寒…… 快跑!他们要把你…… 啊 ——!” 那声惨叫戛然而止,却在林寒脑海中不断回荡,如同索命的丧钟。
一周前的场景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陈婉在电话里娇嗔着说想吃他做的番茄炒蛋。林寒特意在工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最便宜的番茄,满心欢喜地回到出租屋,却看到她正在试穿一件华丽的礼服,吊牌上 “陈少赠” 的字样格外刺眼。“这是借的,” 她慌忙解释,口红不小心沾在了礼服领口,“同学聚会要穿,你别多想。” 林寒看着垃圾桶里的名牌香水空瓶,想起她上周信誓旦旦说 “学校发的奖学金够买复习资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仿佛吞下了无数玻璃碎片。
陈婉突然举起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她扭曲的脸,上面赫然是她刚拍下的林寒鳞片照片:“陈先生!我找到他了!就在城西旧巷!” 这一刻,去年夏天的回忆如毒蛇般缠住林寒的心脏。那时他送外卖摔断了肋骨,躺在医院里舍不得用药。陈婉握着他的手哭得梨花带雨:“等我毕业赚钱了,给你买最好的药,让你再也不用这么辛苦。” 她的眼泪滚烫地落在他打着石膏的手臂上,如今想来,那温度却像是烙铁,在他心上烫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而此刻,她举着手机的手,指甲上涂着陈少送的限量版指甲油,在雨夜里闪着冰冷的光,无情地嘲笑着他的愚蠢。
林寒猛地转头,银白瞳孔里红光爆闪,宛如两团燃烧的业火。他敏锐地嗅到陈婉身上除了陈少的香水味,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 那是实验室特有的味道。真相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陈擎天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自己三年的真心付出,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为什么?” 林寒的声音像是两把生锈的锉刀相互摩擦,带着金属特有的沙哑质感,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变长,在雨中泛着寒光。
“为什么?” 陈婉突然狂笑起来,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下,贴在脸上如同一条条毒蛇,“因为你父亲的血能卖钱!你的鳞片也能卖钱!陈先生说了,只要拿到你的活体样本,我就能去巴黎买所有想要的包包!” 她的笑声尖锐而疯狂,在雨幕中回荡,彻底撕碎了林寒最后一丝幻想。
神秘人突然伸出手,铁钳般抓住林寒的肩膀:“想报仇吗?想救你父亲吗?跟我走,我带你去陈擎天的地下实验室。” 林寒转头看向神秘人,对方眼中闪烁着和他一样的银白红光,仿佛是来自同一深渊的召唤。再看看陈婉手机里正在定位的地图,林寒后颈的鳞片在雨中再次变硬,一股滚烫的怒意涌上心头。他想起父亲的惨叫,想起自己三年来的血汗被当作笑话,想起掌心那枚曾想送给陈婉的戒指 —— 此刻,戒指正隔着口袋,烫得他的皮肤生疼,像是在提醒他所有的背叛与欺骗。
辍学那天的场景如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他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校园去工地打工。陈婉从背后抱住他,脸贴在他背上:“等我毕业,我们就结婚。” 那时的他满心感动,点头时却没敢回头,怕她看见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现在才明白,那拥抱不是不舍,而是在丈量他究竟能为她付出多少,是将他推向深渊的最后助力。
“好。” 林寒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低语,“但我要先做一件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陈婉甚至来不及惊呼,就被他掐住了脖子。她的手机 “啪嗒” 掉在地上,屏幕碎裂,露出陈擎天发来的消息:“拿到样本,活要见尸,死要见……”
消息尚未看完,林寒的獠牙己经刺破陈婉的皮肤。然而,他并没有吸血,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充满惊恐的眼睛。青黑纹路如同活蛇般从他指尖涌出,顺着陈婉的皮肤爬进她体内,在她脖颈上形成一个鳞片形状的烙印。“这是月蜕者的标记,” 林寒松开手,陈婉瘫倒在地,脖颈上的烙印发出微弱的银光,“陈擎天看到这个,会知道你己经没用了。”
神秘人吹了声口哨,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有点意思。”
就在这时,林寒后颈的鳞片突然剧烈震动,仿佛有无数只手在他身体里疯狂敲击。他猛地抬头,看到乌云裂开一道缝隙,一缕皎洁的月光穿透雨幕,如同一把利剑般照在他身上。青黑纹路瞬间暴涨,鳞片发出密集的 “咔嗒” 声响,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传来无数声相同的、骨骼碎裂的异响 —— 那声音沉闷而恐怖,像是有什么沉睡己久的怪物,正在月光中苏醒。
神秘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糟了,是‘血月党’!他们提前动手了!” 话音未落,远处的天空突然被一片诡异的红芒笼罩,仿佛整个城市都即将被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