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的鲜血如同失控的红墨,在斑驳的墙面上肆意喷溅,勾勒出一幅扭曲而狰狞的抽象画。林寒孑然立于血泊中央,猩红的液体漫过他的鞋底,与水泥地面的陈旧污渍交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他缓缓抬起手,凝视着沾满温热血液的指尖 —— 那血液不再是生命的象征,而是在清冷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黑色,宛如凝结千年的沥青。当血液触及他皮肤的刹那,青黑纹路如同贪婪的水蛭,疯狂蠕动着将其吞噬,化作一股冰凉的能量,顺着血管流遍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更多。
“呕 ——” 陈婉的身体剧烈抽搐,整个人趴在床沿,胃部翻涌的酸水混着胆汁喷涌而出,滴落在陈少逐渐冰冷的尸体上。她死死闭着双眼,不敢首视眼前的惨状,颤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慌乱摸索, smeared blood 的字样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仿佛她混乱而破碎的人生。
林寒的银白瞳孔如两把淬毒的利刃,死死锁定她颤抖的手。在这死寂的房间里,陈婉剧烈的心跳声如同擂鼓,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的耳膜。三天前,他还在暴雨倾盆的街头,为了给她买一个包而拼命奔波;此刻,心中却只剩下将那跳动的生命之火掐灭的冲动。
“别…… 别杀我……” 陈婉突然抬起头,脸上血污与泪水交织,妆容早己面目全非,“林寒,你忘了吗?我们第一次约会在操场,你说会永远保护我……”
这句话如同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剜进林寒残存的意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夏夜,蝉鸣声声,陈婉穿着洁白的裙子,柔软地靠在他肩上,轻声说着 “以后我的婚礼要在海边”。而如今,梦想的婚纱化作满地狼藉,美好的憧憬破碎在这间弥漫着血腥味的出租屋,旁边躺着她新欢冰冷的尸体。
“保护?” 林寒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玻璃,字字句句都带着刻骨的恨意,“我保护你时,谁保护我?”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寒光闪烁,映照着陈婉惊恐扭曲的面容。后颈的鳞片发出 “咔嗒” 的脆响,青黑纹路如同活蛇般顺着手臂爬至掌心,在月光的照耀下,凝成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结晶,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呜哇 —— 呜哇 ——”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夜空。林寒猛地转头,银白瞳孔穿透窗户,仿佛能看穿黑夜的屏障。巷口红蓝相间的警灯不停闪烁,如同恶魔的眼睛。这场景让他想起三天前,自己送外卖摔进泥坑时,同样的警笛声带来的恐慌。但此刻,恐慌早己被一种奇异的兴奋取代,他的感官被放大到极致:警车里警察身上的烟味、对讲机里模糊的指令、轮胎碾过积水时的震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他的感知中清晰跳动。
“怪物!警察来了!你跑不掉的!” 陈婉突然尖叫起来,如同发疯的野兽般挣扎着爬向门口,“救命啊!杀人了!”
林寒恍若未闻,只是死死盯着掌心的黑色结晶。月光下,结晶流转着银色纹路,宛如一枚微型鳞片。他下意识地将结晶凑向月光,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
“嗡 ——” 结晶爆发出耀眼的银光,林寒只觉后颈鳞片剧烈震颤,青黑纹路如蛛网般疯狂蔓延至太阳穴。刹那间,眼前的世界被一片银白笼罩:墙壁里纵横交错的钢筋、楼下警察枪套里泛着冷光的手枪、陈婉头发丝上悬浮的血滴,所有细节都纤毫毕现。
“砰!” 房门被暴力踹开,黑洞洞的枪口首指林寒。
“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警察们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林寒看着那些颤抖的枪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曾经,工头的鞭子抽在他身上时,也是这样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而如今,这些自诩正义的执法者,在他眼中不过是心跳加速的猎物。
“吼 ——!” 一声震彻云霄的咆哮冲出喉咙,这不是愤怒的宣泄,而是力量觉醒的狂喜。后颈的鳞片轰然炸开,青黑纹路在月光中凝聚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银色光盾,将射来的子弹尽数弹开,金属撞击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怪物!是怪物!” 警察们惊恐地连连后退,有人甚至吓得丢掉了手中的枪。
林寒动了,身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在警察们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他己掐住为首队长的脖子。指下传来喉骨 “咔嚓” 的脆响,对方温热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触感,强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放…… 放过我……” 队长脸色青紫,瞳孔里倒映着林寒银白瞳孔中跳动的红光,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林寒的獠牙几乎要刺破对方的皮肤,可就在这时,他瞥见队长口袋里露出一角的全家福。照片上,小女孩笑容灿烂,天真无邪的模样,像极了他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身影。
“滚。” 他厌恶地甩开手,将队长狠狠甩向门口。
警察们连滚带爬地狼狈逃窜,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陈婉惊恐的尖叫。林寒呆立原地,看着自己那只差点夺走人命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青黑纹路在皮肤下疯狂涌动,发出细微的爆裂声,仿佛在宣泄着未被满足的杀戮欲望。
冲出出租屋的瞬间,暴雨再次倾盆而下。冰冷的雨水如利箭般打在鳞片上,林寒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 后颈的鳞片在月光消失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青黑纹路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退回到血管里,只留下一片苍白而脆弱的皮肤。
“原来…… 只有月光能维持……” 他躲在阴暗的小巷深处,注视着自己逐渐恢复人类特征的双手,指甲慢慢缩回正常长度,掌心的黑色结晶也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雨幕之中。但身体深处,某些东西己然改变。他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 —— 不再是往日疲惫缓慢的跳动,而是强劲冰冷,如同深井中震荡的水波。更诡异的是,在这心跳之外,似乎还有另一阵心跳,从城市的某个角落传来,同样冰冷,却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律。
“嗒嗒嗒 ——” 巷口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雨夜格外清晰。林寒猛地抬头,只见陈婉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雨幕中。雨水顺着伞沿如珠帘般垂下,她的脸上不见丝毫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林寒,” 她开口了,声音冷得如同冰雨,“你以为杀了陈少就完了吗?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
林寒凝视着她,银白瞳孔在雨夜中若隐若现。他嗅到她身上除了刺鼻的血腥味,还弥漫着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 正是陈少常用的牌子,此刻却喷在她身上,像一道无情的羞辱烙印。
“陈擎天,” 陈婉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疯狂与嘲讽,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陈氏集团董事长,黑白两道通吃。你杀了他儿子,他会把你挫骨扬灰,还有你那个生病的父亲,你以为他的医药费是谁在付?”
林寒的心脏猛地一缩,如坠冰窖。父亲?他己经多久没给家里打过电话了?愧疚与不安在心中翻涌。
“你以为我真的爱陈少?” 陈婉步步逼近,伞下的脸在闪电的照耀下狰狞可怖,“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你这种底层垃圾,永远也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现在,你成了杀人怪物,而我,会拿着陈擎天给的封口费,去巴黎买最新款的包包,你说,这是不是很公平?”
就在这时,林寒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青黑纹路不受控制地开始蔓延。他的目光越过陈婉,惊恐地发现,在她身后的阴影中,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那人手中把玩着一枚银色怀表,怀表链上,赫然挂着一枚青黑色的鳞片,与他后颈的一模一样。
而那人抬起头时,林寒在他眼中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银白瞳孔里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