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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安稳了，其实命运总会试探你有没有忘记疼痛。
小镇的日子一天天流淌，就像不动声色的溪水，明明平淡，却让人忍不住去依恋。
“沈屿相馆”开张己经半月，生意慢慢有了起色。
来拍照的大多是镇上要嫁闺女的、或者头一回带家人合影的。
沈屿的手艺并不算好，可林可意笑眯眯地告诉每个客人：“沈先生照得特别有味道。”
沈屿总是瞪她，可嘴角却忍不住弯起来。
这天午后，天有点闷，云压得低低的。
林可意在柜台后收拾影集，沈屿擦着镜头，忽然停下动作。
门外走进一个人。
那是个中年男人，戴草帽，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衣，可一双眼透着奇怪的精光。
“老板，能照相？”
沈屿点头，眼神却敏锐地打量他：“能。”
那人笑着走到背景布前，摆了个怪怪的姿势，像随时要从怀里摸什么。
林可意心里莫名紧张，走过去递道具时，悄悄拽了拽沈屿的袖子。
沈屿微不可见地摇头，镇定按下快门。
拍完后，那人翻了翻袖子，拿出几枚铜板放下：“麻烦洗好寄去这地址。”
他写的，是镇子南边一个茶棚的收信处。
沈屿接过，盯着那字迹看了很久，淡淡应声：“好。”
那人走远，林可意这才松一口气：“怎么觉得这人不对劲？”
沈屿没说话，只把那张写地址的纸在指间来回转。
他眼里闪过一丝阴影：
“这是北陆那边的暗号。”
当晚，林可意睡得浅，老是被噩梦惊醒。
沈屿守在她床边，见她满头是汗，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别怕，我在。”
林可意抓住他，喃喃：“你也别一个人扛……”
沈屿轻轻嗯了一声，却没答应。
隔日，沈屿一个人去了南边茶棚。
那收信的小伙子看见他就紧张：“客官寄相片？”
沈屿放下那张相片：“寄。”
趁着小伙子低头，他迅速扫了茶棚后院一眼，看见一个陌生影子正悄悄观望，立刻心下了然。
果然，有人盯着。
他转身回相馆的时候，林可意己经急得眼圈红了：“你去哪儿了？”
沈屿揉揉她的发：“放心，只是放个信。”
林可意忍不住哭：“咱们能不能……真就好好过日子？”
沈屿抱住她：“能，我会护住。”
可心里，却清楚这安稳要守得很辛苦。
那天下午，他趁林可意不注意，把相馆后门悄悄安上了一根藏在门板里的铁刺，又在床下放了一个小木匣，里面藏着一把修过的左轮枪。
林可意看见时，脸都白了：“沈先生……”
沈屿只说：“万一有人闯进来。”
林可意咬住唇，泪一下涌出来：“可我以为，己经结束了……”
沈屿摸着她的脸：“我也以为。可世道，还没完。”
三日后。
那个戴草帽的中年男人又出现，带了两个面色阴冷的随从。
“老板，取相片。”
沈屿镇定：“洗好了。”
男人笑得和气，忽然放低声音：“沈爷，这日子过得舒服吧？”
沈屿眼神倏地一冷。
林可意慌忙走到他身侧，声音发颤：“你们是谁？”
那人笑眯眯地，语气阴狠：“有人要见沈爷，最好别耍花招。”
林可意的手抖得厉害，沈屿却拍了拍她的背：“我出去说两句。”
他把那三个人带到镇子尽头的河边，眸光锋利得像刀。
“北陆的人？”
那男人笑容一收：“沈爷，这回你插手太多，得给个交代。”
沈屿冷声：“昭宁的事，我己经退出来。”
男人摇摇头：“退不掉，沈爷。人家要你过去一趟，谈谈。”
沈屿眯了眯眼，忽然笑：“真当我随叫随到？”
那男人脸色变得阴鸷：“沈爷，您真要拂面子？到时候，这镇子可保不住。”
沈屿一瞬间收起笑容，目光冷得像冰：“要动小镇，就先看看你能不能走出去。”
说完，他手腕一翻，袖口里那柄短匕首瞬间闪出寒光。
三个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敢这么硬。
空气凝固，只有远处水面漂过一只破瓦盆，咕噜噜地打转。
男人忽然笑了：“沈爷还是沈爷，厉害。”
他退后一步，压低声音：“三天后，咱们在郊外破庙，谈完就放人。”
沈屿一动不动，只冷声道：“走吧。”
三人慢慢退出河滩，转身走得飞快。
回到相馆，林可意几乎冲过去抱住他：“怎么回事？”
沈屿看着她，眼神温柔又残酷：“他们不肯放过。”
林可意拼命摇头：“你别去，沈先生，别去！”
沈屿声音像一块钉死在地里的石头：“不去，他们就毁了这里。”
林可意哭得喘不过气：“你答应过，要一起过日子的……”
沈屿抱住她，声音在她耳边颤抖：“可意，我要是跑，他们一辈子追。”
那一夜，林可意怎么都睡不着。
沈屿把她的手攥得很紧，像怕自己松手就再见不到她。
风一阵阵吹进屋里，灯火摇曳得快要熄灭。
林可意忽然哽咽：“那……带上我。”
沈屿猛地摇头：“不行。”
林可意大哭：“你要死，我也一起！”
沈屿红了眼，狠狠吻住她，声音破碎：“你活着，才是我过日子的盼头。”
三天转瞬就到。
镇子东郊的破庙，残墙挂着几条灰败的幡子，在风里乱摆。
沈屿一个人进了庙。
北陆那边带来七八个打手，甚至还有两条猎犬。
中间坐着个穿黑呢长衫的人，面容阴狠：“沈爷，咱们真该谈谈了。”
沈屿站在庙门口，背对阳光，像一座青黑色的碑：“好，谈。”
林可意远远地躲在枯树后，看着那一幕，泪水根本止不住。
她咬着牙，手里紧紧握着那支沈屿留给她的短枪，声音抖到破：“沈先生，我要救你……”
风继续吹，天边忽然有鸟飞过，像惊动了命运，也像预示一场新的杀局即将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