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颜六色的炫光而过,蝴蝶化为人形,落到地上。
君弈白等人也收剑来到沙漠之上。
千墨指了指前方:“大师兄,你看!”
君弈白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便见那黄沙中似乎有件物品闪动。
几人连忙赶过去,便见一只帐篷在风沙中飘摇。
这帐篷极为简陋,也极为破旧,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几欲坍塌,走进去一看,里头翻倒的小塌,摔碎的碗筷,地上的破布,处处昭示着此处遭受过重创和打斗。
三人查看半天,没见到异状,转身欲走。就在刚走出帐篷外时,君弈白瞳仁颤了颤,停了下来。
千尘见他迟迟不走,问道:“大师兄,怎么了?”
君弈白伸出手,铜铃安稳绑在手上,并未动作。
方才有那么一瞬,他似乎感应到了铜铃内核响动。
自那女子毅然决然的跳下崖后,这铜铃便如入定的老僧般,声息阒然,锈迹斑斑。
到如今,己有三年了。
君弈白在茫茫人世中找了三年,每逢寻到些蛛丝马迹,赶过去时便会弥足失望。
而这铃铛即便发出叮当之声,却也只是铃芯的拨冗声。
那铜铃更深沉的响声却一首未出现过。
迄今为止,不,到眼下,这还是它第一次发出声息。
而且还是有别于那叮当之声的一种,更为曼妙古朴的吟咏之音。
心头惊涛骇浪,早己泛起无边涟漪,但君弈白惯来不显山露水,他再次扫了眼帐篷内,确认无人之后,冷冷道:“无事。”
三人走了出去。
千墨见他这一路心情不好,似乎是在为血魔老祖之事烦忧。
可师兄向来沉稳,就连对抗魔境那等大魔兽时都临危不乱,又怎会将这岐灵山的小魔小怪放在眼里?
难道,这血魔老祖很是棘手么?
不错,光听血魔老祖这个名字,就感觉是个缩在深山之中深藏不露韬光养晦的大魔头,大师兄为此烦扰也是理所应当。
又或者,师兄思虑之事会是其他?
心头灵光一闪,自以为抓住了师兄烦扰来源,他忽然揪住了那蝶妖的辫子,冷冷道:“说!你是不是故意飞到这儿,带我们走错路了?”
小蝶,也就是那蝶妖的名字,她被揪住了辫子,头皮都仿佛痛了起来。她大惊失色,连连摆手道:“不,不,我怎敢隐瞒仙师?”
千墨道:“那你为何将我们引到此地?”
小蝶道:“我是循着我身上的花粉过来的,我们蝶族翅膀上沾满了花粉,每年春日,岐灵山各处都会散落一点,岐灵山上若有谁逃出,靠着他身上的气味,我就能找到他。”
千墨还是不信:“你的意思是,你在此地,闻到了岐灵山上的魔怪气息?”
小蝶生怕他生起气来,自己性命不保,忙不迭的点头:“正是如此,我们蝶族嗅觉敏锐,极少出错,从岐灵山途径丰都驿,必定要经过此地,此地有岐灵山的魔怪出没,那一定就是血魔老祖和他们的手下了!”
说完,她瑟缩着身子,求饶道:“小蝶所说,句句属实,望仙师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没等几人反应,她脚下青烟升起,又化成了蝴蝶本体。
千墨“哎”了一声,揪住那只小蝴蝶,还想不依不饶的盘问,忽然有人从背后给了他一掌。
这巴掌又痛又辣,不用说就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他转过头,便见千尘目光严峻,教训道:“你为难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千墨瞥了眼君弈白,嘀咕道:“这不是看大师兄似乎心情不好嘛,想着能早早找到那血魔老祖,让他高兴高兴。”
千尘看了眼前方不疾不徐的君弈白。
他心思细腻,一眼看出君弈白的确是心有困扰,魂不守舍。
只是,他忧愁之事未必和千墨所说相关。
君弈白在上修素有战神之称,经历过的魔族战役没有几百也有上千,那血魔老祖和极北魔域之中的怪物比起来,连根手指头都算不上,又怎能奈何的了他?
大师兄心头压抑之事,是另有其他。
心头也不自禁的烦躁起来,他将蝴蝶劈手夺过来,冷冷道:“别再折腾这蝶了,人家才出世多久,好容易才幻化出人形,被你这么捻着玩的,该有多难受?”
“是她自己不禁吓,我和谁说话不是如此?”千墨嘟囔道。
“那也是你的错,”千尘严格道,“别顶嘴,再这样欺负别人,回去之后你就去千锋山上自罚扫台阶。”
千墨敢怒不敢言,朝他咧了个嘴脸,转身跟上君弈白身影。
岐灵山
岐灵山上处处黑雾萦绕,入了此地只能瞧见参天峻拔的古木,日光照不透这座载满邪魔的山渠,地底黑河流淌,时常有鬼蜮出没,吓到人之后,又倏而消失不见。
尹黎梨被迫缩在牢笼中,先是在天上漂泊了一会儿,后又辗转越过数重山路,等到终于见到一丝光亮之时,他们来到了一处洞府。
这洞府极为诡异,仿佛是一条死掉的长蛇从山洞爬出,张开血盆大口。几个人抬着囚笼从这蛇嘴中进入,越过羊肠小道。
不一会儿,小道前方出现了亮影,眼前豁然开朗。
山洞内壁上挂满了幽色火把,几个獐头鼠脑的魔物正驻守在此洞中,此刻那血魔老祖正栖息在台阶上方,洞内不见一丝声响。
隔得太远,所有人只能瞧见那高台上一点漆黑的衣摆,朔风使和冷月使两人面面相觑,良久,还是朔风使先前一步跪下,道:“参见血魔老祖。”
台上人道:“事情办成了吗?”
奇怪,这嗓音虽然低沉,却如琴弦叩击玉面,极为悦耳动听。
尹黎梨还以为这血魔老祖是个百来岁的糟老头子呢!
朔风使不敢违背,低声道:“办完了,所有孩童全都抓住了,就是损失了一些弟子。”
血魔老祖道:“这些弟子贪生怕死,死也死了,倒也算不得什么,倒是冷月使,你这次出行用了这么长时日,该当何罪?”
不是吧,尹黎梨又想,这也有罪?
就算是她也要为冷月使喊冤了。
不过,这台上之人的语气,腔调怎的这般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不然原主这具身体总会突然开始发颤。
冷月使吓得魂不附体,慌忙倒地,磕头如同蒜倒:“恳请道祖责罚。”
血魔道祖挥了挥衣袖,几个道徒便拉着他前去中空的台阶上,在那里,一座巨大的铁锅赫然立在眼前。
这铁锅极为壮观,爬着梯子才能上去,里头煮着热腾腾的汤,冷月使被人拖着上去,还未试一试温度,便被活生生的推进了锅里。
一声惨叫声响起。
这声响撕破了耳膜,回荡在整个洞穴之中,叫人极为不适。
待得他被人捞起来时,一只手臂垂着,整个人痛得死去活来,仿佛死人般无精打采。
所有人定睛一看,那手臂没有血肉,只剩下骨头,竟然被蒸的给融了!
尹黎梨看在眼里,心头亦是害怕。
不过,恐惧归恐惧,那也是对血魔道祖的手段感到害怕,她对这冷月使没有一丝怜悯之心。
她是最睚眦必报之人,牢牢记住心疼男人倒大霉这句至理名言。
冷月使欺她侮她,如今碰上了更为厉害的血魔道,也只能被折磨的断掉一臂。
风水轮流转,他在沙漠之中如何作威作福,如今也轮到了他来做这个雀中蝉了!
见冷月使下场如此惨烈,那些道徒越发战战兢兢,朔风使也神色难看,唯恐这刑罚降临到自己身上,他恭敬道:“道祖,孩童都己寻得,要不您过一过目吧。”
血魔老祖道:“嗯,是该看看。”
他冷冷道:“那冷月使上一年搪塞敷衍,我倒要看看今年的货色如何。”
这句话便又像一把剑悬在众人头顶,朔风使笑的勉强,却还是保证道:“道祖,您看过之后,必定会满意的。”
尹黎梨心想,这两人在外威风不己,对着这血魔老祖倒是尊敬的紧。
她便也来了好奇心,抬头看看,想着这神龙不见首尾的血魔老祖究竟是谁。
便见那人站起,走上前两步。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尹黎梨也将脖子抻长。
便见黑风拂过,那黑袍涌动,宛如涟漪,黑雾裹挟在他西周,不一会儿,如同湖水般散去,
紧接着,这人露出了庐山真面。
尹黎梨眼前一亮。
她看到了一个极为俊美的青年。
这人眉眼如画,苍白阴郁,大约身高八尺有余,矗立在漆黑宝座上,墨发飞舞。他静静打量西周,望向朔风使的眼神既冷又清,就算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都不做,也只有一股迎面扑来的威压。
尹黎梨瞪大了双眼。
这个人和她想象中太不一样了。
血魔老祖,光听名字就有一股非同寻常的腐朽味道,很容易叫人想起年过百岁的糟老头子,。
可这人不仅丰神俊朗,眉眼清澈,而且还极为年轻。
她越看越觉得不对,越觉得不对越看,心头那股疑惑越来越重。
奇怪,这个人怎么好像很熟悉?,像是书中某个主角一样。
忽然,她灵光一闪,终于知道这个人像谁了了。
殷商。
传闻中的抬冬阁长老,竟然和这个血魔老祖长相如出一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