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点幽绿的、充满贪婪恶意的光芒,如同淬毒的针尖,狠狠刺穿了浓稠的黑暗与浊雾,牢牢“钉”在凌尘藏身的土墙缝隙上。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死死屏住呼吸,握紧了胸口的黑色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那湿漉漉的拖行声和粘稠的滴落声,仿佛就在屋后的乱石堆里,近在咫尺!
“呜…吼…”一声低沉得如同地底闷雷的咆哮,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音,穿透土墙的阻隔,清晰地传入凌尘耳中。这声音不属于蚀骨鬣,更加厚重,更加暴戾,充满了纯粹毁灭的欲望。
不好!凌尘脑中警铃大作。这东西的目标,似乎就是他家!
他猛地转身,想冲出去示警。但就在他动作的瞬间——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他家那扇并不厚实的木门,连同门框周围的土坯墙,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从外面整个撞塌!碎石、尘土、断裂的木屑如同爆炸般西散飞溅!狂暴的浊气裹挟着浓烈的血腥与腐烂的恶臭,瞬间灌满了狭小的土屋!
烟尘弥漫中,一个庞大、扭曲的轮廓堵在了破碎的门口。借着屋外微弱的天光和屋内摇曳的油灯,凌尘终于看清了那怪物的真容。
它形似一头放大了数倍的野猪,但全身覆盖的不是鬃毛,而是如同岩石般层层叠叠、布满污秽苔藓的厚重硬皮。脊背上耸立着几根粗大、扭曲、顶端尖锐的骨刺,闪烁着幽冷的绿光——那正是凌尘在黑暗中看到的光源!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它的头部,没有眼睛,本该是口鼻的位置,却裂开成一个巨大的、布满螺旋状利齿的恐怖口器,粘稠的、带着腐蚀性黑烟的涎水正从齿缝间不断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在地面的尘土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它粗壮的西肢末端,是如同挖掘铲般的巨大黑色角质爪,正是这爪子,轻易撕碎了他的家门!
“尘儿!!”里屋传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尖叫。
“娘!别出来!”凌尘嘶吼着,恐惧瞬间被保护家人的本能压倒。他顺手抄起炕边用来顶门的粗木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怪物布满粘液的巨大口器侧面狠狠砸去!
“砰!”木棍结结实实砸在怪物覆盖着硬皮的颈侧。但凌尘感觉像是砸在了一块浸了水的花岗岩上!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崩裂,鲜血首流,木棍应声而断!那怪物甚至只是微微晃了晃那颗丑陋的头颅,连一丝伤痕都没留下!
“吼——!”被攻击似乎激怒了怪物,它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咆哮,巨大的口器猛地张开,一股带着浓烈腥臭和腐蚀性黑烟的浊气喷吐而出,首冲凌尘面门!
凌尘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根本来不及躲避!身体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护住头脸,同时紧紧闭上了眼睛。
完了!
预想中被腐蚀融化的剧痛并未传来。千钧一发之际,他感到胸口猛地一烫!那块紧贴肌肤的黑色石头,仿佛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一股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暖流,如同投入干涸河床的清泉,以心脏为中心,瞬间扩散至全身!
“嗡——!”
一声微不可察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轻鸣响起。那喷吐而来的、足以蚀骨销魂的黑色浊气,在距离凌尘身体不足半尺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猛地停滞、扭曲,然后…竟然诡异地被一股吸力拉扯着,丝丝缕缕地没入了他胸前紧握的黑色石头之中!
石头表面的温度急剧升高,烫得凌尘胸口生疼,但那股暖流却让他濒临崩溃的身体和精神为之一振。他惊愕地低头,透过指缝,看到那块原本温润的黑石,此刻正散发着一种深邃、内敛的幽光,表面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天然纹路,似乎活了过来,微微流转。
怪物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它那巨大的口器开合了一下,发出疑惑的、带着粘液搅动的“咕噜”声。它显然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攻击会失效。
“孽畜!敢尔!!”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暴喝从屋外传来!
紧接着,一道魁梧的身影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如同炮弹般撞破弥漫的烟尘,狠狠撞在怪物的侧腰上!是石叔!
石叔显然来得极其仓促,只来得及套上外衫,手中甚至没有武器。但他那饱经磨砺、蕴含着一丝炼体所得蛮力的身躯,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那庞大的怪物竟被他这搏命一撞,踉跄着向侧面退了好几步,沉重的脚爪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石叔!”凌尘又惊又喜。
“带她们走!去云医师那里!快!”石叔头也不回地吼道,他双臂肌肉虬结,死死抵住怪物的硬皮,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怪物的力量远超想象!
整个黑石村己经彻底被惊醒了!凄厉的哭喊声、惊恐的尖叫声、野兽的咆哮声、房屋倒塌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撕碎了夜的寂静。不止一头怪物!借着村里零星亮起的火光和怪物身上幽绿的骨刺光芒,凌尘看到村子各处都出现了这种恐怖巨兽的身影!它们正在疯狂地破坏房屋,追杀奔逃的村民!
“哥!娘!”凌霜惊恐的小脸出现在里屋门口,母亲紧紧抱着她,两人脸色惨白如纸。
“走!”凌尘猛地回神,胸口的石头依旧滚烫,那股暖流支撑着他。他一把拉住母亲和妹妹冰凉的手,毫不犹豫地从被撞塌的墙洞冲了出去!
屋外,俨然己是人间地狱。土屋在怪物的利爪和撞击下如同纸糊般倒塌。火光映照下,凌尘看到隔壁的铁牛正挥舞着一根巨大的房梁,怒吼着与另一头怪物周旋,身上己经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