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黛玉突然闯入,那清雅女子先是一怔,随即眼眶一红,颤声道:“姑娘……姑娘可算回来了!”她快步上前,想要搀扶黛玉,却又碍于礼数,只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袖。
而那艳丽女子则眸光一闪,视线在黛玉身后的李珩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挤出几滴眼泪,哀声道:“姑娘再不回来,老爷怕是……”。
黛玉顾不得与她们多言,扑到床前,握住林如海枯瘦的手,哽咽道:“父亲!女儿回来了!”
林如海似有所觉,眼皮微微颤动,终于缓缓睁开眼。他目光涣散,却在看清黛玉面容的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干裂的唇微微翕动:“玉儿……”。
黛玉泪如雨下,紧紧握住他的手:“父亲,您别说话,好好养着,女儿特意从金陵请了医术高明的珩……郎中,他一定能治好您!”她介绍李珩时,看向李珩,却见他微微摇头,心知他是不想就此说出了身份。黛玉毕竟聪慧,心里虽不解,却还是赶紧改了口。
李珩上前一步,正要诊脉,那艳丽女子却忽然横插一步,挡在床前,语气哀切却隐含警惕:“这位杭郎中是……?老爷如今受不得惊扰,还是先让府医看过再说吧。"
那清雅女子见状,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柳姐姐,既是姑娘带回来的郎中,必是信得过的,还是先让这位年轻郎中瞧瞧老爷吧。”这话说的极有学问,既说信的过,却又特意点明郎中年轻,分明还是信不过,不过是在维护黛玉颜面罢了。
柳姨娘眉头一皱,还想再说什么,黛玉却己冷声道:"珩……郎中医术精湛,父亲耽搁不得,还请姨娘让开。”
柳姨娘面色微变,只得退到一旁,可眼神却死死盯着李珩的动作,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
李珩不动声色,上前搭上林如海的脉搏,眉头渐渐皱紧——脉象虚浮紊乱,似有中毒之兆!
他抬眸,正对上柳姨娘闪烁的目光。林如海体内,毒己入腑,若不立刻施救,怕是撑不过今夜。他面色不变,只侧首对香菱低声道:“取我针包来。”
柳姨娘却不肯罢休,上前一步,声音哀切中带着几分咄咄逼人:“这位少年郎中面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大夫?老爷的病连扬州城的名医都束手无策,你能有把握?”
李珩头也不抬,只淡淡道:“略通医术,尽力而为。”
柳姨娘见他态度冷淡,心中更疑,又追问道:“杭郎中师承何处?老爷身子金贵,可经不起半点闪失……”。
黛玉见她纠缠不休,耽误救治,心中焦灼,终于冷声打断:“姨娘,父亲病重,片刻耽误不得。杭郎中医术高明,无需多问。你若真心担忧父亲,不如先去备些热水汤药,莫要在此妨碍诊治!”
柳姨娘被黛玉当众驳斥,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恼恨,却仍强笑道:“姑娘年纪小,不知人心险恶,我也是担心老爷……”
“出去。”黛玉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
屋内霎时一静,李珩心头一动:林妹妹这般强势,倒是有些不像在贾府里的她了。
那清雅女子见状,轻轻拉住柳姨娘的袖子,低声道:“姐姐,咱们先去准备些东西吧,别耽误了老爷治病。”
柳姨娘咬了咬牙,终究不敢明着违逆黛玉,只得悻悻转身,临走时却仍不甘心地瞥了李珩一眼。
待她二人退出房门,李珩立刻从香菱递来的针包中抽出银针,手法迅疾地在林如海几处大穴上落下。他一边行针,一边低声道:“林伯父是中毒,且毒性己深,我只能暂时护住心脉,延缓毒性蔓延。”
黛玉闻言,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住,颤声道:“中毒?怎会……”
“林姑娘,令尊中的毒不简单,怕是有人日日下毒,积少成多。”古丽娅悄声道
黛玉指尖微颤:“你的意思是……府里有人要害父亲?”黛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己是一片冷意。
——这府里,能日日接近父亲的,除了两位姨娘,还有谁?
李珩眸光微沉:“下毒之人手段隐蔽,寻常大夫难以察觉,只会当作病症恶化。若非我在《医案》中读过此等案例,恐怕也难辨出。”
黛玉指尖发冷,脑海中闪过柳姨娘方才的种种异样,强自镇定,低声道:“珩哥哥,父亲……还能救吗?”
李珩手下不停,银针在林如海身上微微颤动,他沉声道:“我会尽力!”转而回头看向古丽娅:“你来帮我!”古丽娅是善用毒的,自然也懂解毒。
“是!爷”。古丽娅赶紧答应一声。
“林妹妹,你去外间坐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扰我!紫绡,跟在林姑娘身边,香菱留下!”
“是”。香菱和紫绡答应。紫绡不蠢,她明白,爷这不仅是让她保护着林姑娘,也是让她看着林姑娘,不许她再进来。黛玉泪眼泛红,看着李珩,犹豫了片刻。
“妹妹在这悲切,我容易分心,无益于替林伯父诊治……”。李珩知道她是想留下陪着林如海,但他一会儿给林如海排毒,或许会用些非眼下这个时代的常规方法,怕林黛玉会难以接受。
“小仙女儿,帮我个忙!你去……”。李珩凑在警幻耳边,耳语几句。
“是!伯爷放心!”警幻微微一愣后,点了点头 。
林如海面色灰败,唇边隐隐泛着一丝不自然的青气,若非古丽娅眼尖,寻常人根本瞧不出异样。
她指尖轻轻搭在林如海腕上,忽而眉头一蹙,低声道:“是‘青丝缠’。”
李珩闻言,眸光一沉:"青丝缠?"
古丽娅点头,声音冷冽:"此毒无色无味,入体后如丝线缠脉,初时只叫人精神倦怠,渐渐气血枯竭,待毒入心脉,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青丝缠’,需长期投喂,下毒之人,必是能近身伺候的。”
香菱听得心惊,连忙问道:"那……可有解法?"
李珩沉吟片刻,忽而抬眸:“寻常解毒之法太慢,林伯父撑不了那么久。”
古丽娅冷笑一声:“爷,莫非想用‘血引术’?”
李珩点头:"唯有此法,能逼毒于瞬息。香菱,去取个铜盆。”
“再寻一根绳来”。古丽娅沉声加了一句。
香菱听得一头雾水,李珩也有些疑惑。却见古丽娅己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银匣,匣中盛着一枚暗红色的丹丸,隐隐泛着幽光。
“此物名‘血魄丹’,其实……其中是一只噬毒蛊,服下它后,噬毒蛊会瞬间进入人体经脉,引人体血液内毒素聚于一处,只是……会让中毒之人觉得如万蚁啃咬,疼痒难忍,因此要先把林大人的手脚捆结实。”古丽娅说着,将丹丸递给李珩:“噬毒蛊入体,需以银针导引其行走方位,我再以蛊笛驱使才可,否则毒未出,人先亡,爷的针法可比奴高明……。”
李珩听完,点了点头,从古丽娅手里接过丹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