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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张晓白早早起床，发现母亲己经坐在客厅里，正在翻看一本相册。
"妈，您怎么起这么早？"张晓白走过去，看见相册里是他们西姐弟小时候的照片。
郭燕芳抬起头，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平静得出奇："睡不着，就起来看看。晓白，过来坐。"
张晓白在母亲身边坐下，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混合着母亲身上特有的气息。
"妈都知道了。"郭燕芳轻声说，"你们不用瞒着我。"
张晓白的心一紧："妈..."
"妈不怕。"郭燕芳抚摸着相册里的照片，那是张晓白小学毕业时的合影，"妈这辈子，有你们西个孩子，值了。"
"别这么说！"张晓白抓住母亲的手，"医生说了，只要治疗..."
郭燕摇摇头，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晓白，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从小就懂事，学习也好，妈多想看到你如愿考上燕京音乐学院，以后找个好工作，娶个好媳妇..."
"您会看到的！"
张晓白急切地说，"一定会的！我们今天就去汕市的中心医院，找最好的医生..."
郭燕芳没有接话，只是继续翻着相册："你爸走之前最担心的也是你。他说，晓白太要强，遇到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张晓白的眼泪终于决堤。他跪在母亲面前，把脸埋在母亲膝上："妈，我求求您...别放弃...我们...我们不能没有您..."
郭燕芳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就像他小时候做噩梦时那样："傻孩子...妈不会放弃的。妈还要看着你们成家立业呢。"
大姐张嘉梅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这一幕，悄悄抹了抹眼角，然后走过来："妈，晓白，我们该出发了。"
去汕市的路上，张晓白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心中五味杂陈。父亲去世时，他以为自己己经尝到了人生最苦的滋味，没想到命运还有更残酷的安排。
但此刻，看着后排闭目养神的母亲，和低声交谈的大姐和二姐，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要和姐姐们一起，陪母亲走完这段路。父亲不在了，他就是这个家的支柱。复考可以推迟，学业可以暂停，但母亲的病不能等，这个家不能散。
车驶入国道公路，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路面上，张晓白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一句话："日子再难，太阳也会照常升起。"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汕市中心医院。
张晓白扶着母亲郭燕芳慢慢走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母亲的体重比上个月又轻了不少，隔着单薄的夏季衬衫，他能清晰地摸到肩胛骨的形状。
"妈，慢点，前面就是CT室了。"张晓白轻声说，声音干涩得像是许久未用的老唱片机。
郭燕芳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妈没事，你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张晓白在心里苦笑。几天前在潮阳医院的诊断结果像一把刀悬在全家人头顶——宫颈癌晚期。
大姐张嘉梅坚持要来汕市最好的医院复查，希望是误诊，但张晓白心里清楚，母亲那些症状，那些止不住的疼痛和出血，怎么可能是误诊？
"郭燕芳家属？"护士站在CT室门口喊道。
"在这。"张晓白举手示意，扶着母亲走过去。
检查过程很快，但等待结果的时间却漫长如一个世纪。张晓白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盯着对面墙上"抗癌勇士"宣传栏里的照片发呆。那些治愈患者的笑容那么灿烂，母亲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晓白。"二姐张嘉兰从自动售货机那边走过来，递给他一瓶冰镇矿泉水，"喝点水吧，你嘴唇都裂了。"
张晓白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渴得厉害，一口气灌下半瓶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内心的焦灼。
"二姐，"张晓白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想留下来，在汕市找份工作。"
张嘉兰转头看他，眉头紧锁："那你复考怎么办？马上就报名了。"
"先放一放吧。"张晓白盯着地板上的某处污渍，"妈现在这样...我哪有心思复考。"
"可是爸生前最希望的就是你能..."
"爸己经不在了！"张晓白猛地抬头，声音陡然提高，引来周围几个人的侧目。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二姐，现在最重要的是妈。大姐要照顾家里，三姐学的表演专业，爸生病的这两年也耽误了她，现在只有我们两个能在汕市照顾妈。"
张嘉兰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你说得对。我己经跟单位请了长假，可以专职照顾妈。但你...你能做什么工作？"
张晓白望向窗外，阳光刺眼得让人想流泪："二姐你知道我唱歌还行的。听说汕市的酒吧驻唱收入不错。"
"酒吧？"张嘉兰瞪大眼睛，"那种地方..."
"二姐，"张晓白打断她，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
就在这时，CT室的门开了，医生拿着报告单走出来，脸上的表情让张晓白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家属过来一下。"医生说。
诊断结果没有任何奇迹——宫颈癌晚期，己经扩散到淋巴系统。医生给出了两个方案：保守治疗，可能还要半年到一年；积极治疗，包括手术、放疗和靶向药物，或许能延长到两年，但费用高昂且过程痛苦。
“医生，麻烦您办理住院吧”大姐张嘉梅冷冷的说道。“我去缴费，你们陪着妈”
十几分钟后来到分配好的病房，郭燕芳由于坐车劳累又刚接受了一些检查，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嘉梅和嘉兰快漱整理下病床，就让母亲躺上去休息，很快郭燕芳就沉睡过去了，望着慈祥一脸苍白又慈祥面容，张晓白轻轻拍了拍大姐和二姐的手臂，就往病房外走出去。
"二姐，妈交给你照顾了，我现在就去找工作。"说完，对着大姐张嘉梅说道：“大姐，你跟我到楼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坐电梯下了住院部大楼，姐弟两一路无话，彼此都沉默不语，走几步就到了大楼后面大楼后面的一处花园。
思索许久，还是大姐张嘉梅先开口道：“晓白，姐不劝你了，姐知道也劝不动你…”
张嘉梅眼眶，声音哽咽又道：“谢谢，谢谢你，我的好弟弟”说完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一把抱住了张晓白。
张晓白其实也明白姐姐张嘉梅为何会有这一句谢谢。
为了父亲三年的治疗，为了这个家，他付出太多太多了，三年如一日的兼职打工赚钱，身体的疲累还不算什么，最终父亲也没能留下，而刚走才半个月，母亲……，
他一身伤口根本没有时间，也来不及让他舔舐恢复，又要开始……，都说久病无孝子，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养子啊。所以此时此刻，张嘉梅的这声谢谢，是真的对弟弟的感动而发。
“姐，你说的什么话，没有你们哪有我的今天，这两个字以后不许你再提了”张晓白梅的拍了拍大姐张嘉梅的肩膀。
“你带妈去检查的时候，我和二姐商量了一下，我留在汕市打工，二姐在医院陪护，大姐你回家照顾家里吧”
“三姐过一阵子要去横店实习，就让她去吧，不能再耽误了，她的劝说工作你去做吧”
“今天开始我就留在这边了，这几天晚上就到医院洗漱和休息，等找到工作后，再在附近租和房子，二姐也可以过去休息。另外，明后天你有过来，帮我带一些换洗衣服过来，还有我的琴谱和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