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飞快,张晓白来到张家己经过了十二个年头了,这年,张晓白顺利完成高考,以他的成绩其实考上燕京的清北大学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他填写志愿时,燕京音乐学院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这一天,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那张燕京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上,烫金的校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张晓白的手指轻轻抚过通知书上自己的名字,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刻在他心上的音符。
"晓白,快来看!"
大姐张嘉梅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庆祝你考上大学!" 张晓白将通知书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起身走向厨房。十二年了,自从八岁那年被张家收养,这个并不富裕却充满温暖的家,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和追逐梦想的勇气。
厨房里,张嘉梅正忙着翻炒锅里的排骨,油烟熏得她眯起了眼睛。
张晓白注意到大姐张嘉梅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和那双粗糙的手——那是常年做家务和纺织厂打工留下的痕迹。二十六岁的张嘉梅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许多。
"姐,我来帮你。"
张晓白接过锅铲,熟练地翻动着锅里的菜。
"不用不用,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
张嘉梅笑着推开他,却突然咳嗽起来,扶着灶台弯下了腰。
张晓白连忙拍着她的背:"姐,你最近咳得越来越厉害了,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就是油烟呛的。"
张嘉梅摆摆手,转身去拿碗筷,"对了,爸说今天要早点回来,他下午不下地了。"
正说着,门铃响了。
张晓白跑去开门,却看到同村王叔搀扶着面色苍白的父亲站在门口。
"建民哥在地里突然晕倒了!"
王叔焦急地说,"我们叫了救护车,马上就到!"
张嘉梅手里的碗"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顾不上收拾,冲过来扶住父亲另一侧:"爸!你怎么了?"
张建民虚弱地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张晓白站在医院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他的鼻腔。医生刚刚把父亲推进检查室,大姐正在窗口办理手续。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上敲击着,那是肖邦《夜曲》的旋律——他准备用来参加音乐学院复试的曲目。想到复试,张晓白的心猛地一紧。那天,当他坐在那台老旧的立式钢琴前,手指落在泛黄的琴键上时,他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场景。
张嘉梅中考成绩优异,本可以进入县里最好的高中,但她选择了去纺织厂打工,只为了给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一个追逐梦想的机会。
"晓白!"
张嘉梅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脸色苍白地走过来,手里捏着一叠检查单。 "医生说是...肺癌晚期。"她的声音颤抖着,"需要立刻住院治疗,费用...费用很高。"
张晓白感到一阵眩晕,扶住了墙壁。他的目光落在张嘉梅手上那些单据上,那些数字后面跟着的零让他呼吸困难。 "多少钱?"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初步估计...至少三十万。"
张嘉梅咬着嘴唇,"这还不包括后续..."
三十万。这个数字在张晓白脑海中炸开。
对于他们家来说,这简首是天文数字。父母亲都是农民,大姐张嘉梅在纺织厂打工,二姐张嘉兰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找到工作,三姐张嘉玉正读大三,读的是燕京艺术学院表演系,这几年张家为了供老二老三读书,己经是无比艰难,大姐张嘉梅几乎是天天抢着加班,就是为了多赚点钱,母亲郭燕芳除了帮张建民干农活,晚上也到村里比较有钱的几户人家做点清洁,偶尔村里富户生孩子,她也做做月嫂,总之能多赚点钱再累也在坚持着。
加上张晓白偶尔在琴行教小孩钢琴的收入,全家月收入不过五六千元。
"姐..."
张晓白深吸一口气,"我不去上大学了。"
"你说什么?"
张嘉梅猛地抬头,眼睛里满是震惊。
"我去打工。"
张晓白的声音异常坚定,"我可以去汕市或者鹏城,听说那边的工厂工资高,我还可以教钢琴..."
"不行!"
张嘉梅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你疯了吗?那是燕京音乐学院!你考了全省第三名!"
"那又怎样?"
张晓白甩开她的手,声音哽咽,
"比起爸的命,我的梦想算什么?当年你为我放弃高中,现在该轮到我了!"
张嘉梅的眼泪夺眶而出:"晓白,你不明白...我放弃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但你不一样!你有天赋,你..."
"够了!"
张晓白打断她,大姐张嘉梅的成绩他是知道的,每次都是年级前五,又怎么可能不是读书那块料?
"我己经决定了。明天我就去把录取通知书退回去,然后去找工作。"
张嘉梅突然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清脆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张晓白愣住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敢!"
张嘉梅浑身发抖,"你知道全家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就是看到你站在舞台上!你要是敢放弃,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张晓白的眼泪终于决堤。他跪倒在地,抱住了大姐的腿:"可是姐...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爸...我们哪来那么多钱啊..."
张嘉梅蹲下身,紧紧抱住他:"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时,医生从检查室走出来,摘下口罩:"家属在吗?病人情况不太好,需要尽快开始治疗。"
张嘉梅擦干眼泪站起来:"医生,请一定救救我父亲,钱...钱我们会想办法的。"
医生点点头:"我们会尽力的。不过...治疗费用确实不菲,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张晓白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插满管子的父亲。那个曾经能单手把他举过肩头的强壮男人,如今瘦弱得像是随时会被白色的床单吞没。
他掏出手机,翻出录取通知书的照片。照片里,燕京音乐学院的校徽熠熠生辉,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但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
"爸,我会救你的。"
张晓白轻声说,一滴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
"就像你当年救了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