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在一种极其诡异而又热烈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
沈清辞,毫无疑问,成为了全场最耀眼的焦点。
那些之前还抱着各种心思的商贾和乡绅们,此刻全都围了上来,一个个点头哈腰,争先恐后地,想要加入那个前途无量的“南州商会”。
沈清辞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将具体的章程事宜,都“甩锅”给了“专业人士”刘知府去操心。
而她自己,则在萧决和八名“魔神”护卫的簇拥下,提前离场,返回了下榻的驿站。
那辆金光闪闪的马车,在南州城百姓们敬畏的目光中,缓缓离去,留下了一个传奇般的背影。
回到驿站,屏退了左右。
房间里,只剩下沈清辞和萧决两人。
沈清辞脱下了那身华丽的礼服,换上了一身舒适的便装。她慵懒地靠在软榻上,端起一杯热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累死我了。”她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颊,“演戏,可真是个体力活。”
萧决看着她那副“卸下伪装”的疲惫模样,一言不发地走上前,伸出手,轻轻地,为她按揉着太阳穴。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力道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瞬间就缓解了沈清辞大半的疲劳。
沈清辞舒服地眯起了眼,像只被顺毛的猫。
“我的萧大管家,真是越来越贴心了。”
“你今晚,玩得太大了。”萧决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喜怒。
“哦?”沈清辞睁开眼,看着他,“你也觉得,我疯了?”
“把太子拉下水,用一成的利润,换一张护身符。这笔买卖,听起来,很划算。”萧决冷静地分析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太子萧承泽,生性多疑,为人狠辣。”
“他今天,可以为了钱,捏着鼻子认下我们这个‘皇商’。”
“那明天,等他地位稳固,国库充盈之后,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我们这只会下金蛋的鸡,连窝端掉!”
“与虎谋皮,终将被虎所噬。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他看着她,凤眸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不解和担忧。
他看不懂,她这步棋,究竟是高明,还是……自掘坟墓。
沈清辞听完他的话,却笑了。
她拉下他正在按摩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然后,抬起头,迎上他那双写满忧虑的眼睛。
“阿决,”她的声音,变得无比认真,“你以为,我今晚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为了,换一张护身符吗?”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沈清辞摇了摇头,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让萧决都感到心惊的、疯狂而炽热的光芒。
“我给他钱,不是为了让他放过我。”
“我是为了……捧杀他!”
“捧杀?”萧决的瞳孔,骤然一缩。
“没错。”沈清辞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你想想看,一个原本就根基不稳的监国太子,突然之间,得到了一笔源源不断的、富可敌国的巨款,他会做什么?”
“他会变得更加的刚愎自用,更加的目中无人!”
“他会用这些钱,去收买人心,去打压异己,去扩充他的私兵!他的权势,会在短时间内,膨胀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而一个人的欲望,一旦开始膨胀,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看着己经陷入沉思的萧决,继续说道:
“到时候,他会觉得,整个天下,都唾手可得。他会变得不再隐忍,不再伪装。他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那个还躺在病床上的父皇,拉下皇位!”
“而他越是着急,就越会出错。”
“他越是得意,就越会露出……致命的破绽!”
“我要的,不是苟延残喘。我要的,是让他自己,亲手点燃那座,名为‘皇权’的柴堆!”
“我要他,在最风光,最得意的时候,从最高处,狠狠地……摔下来!”
“摔得,粉身碎骨!”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萧决的脑海中炸响!
他看着眼前这个,正对他描绘着一盘“捧杀”大棋的女人。
他终于明白。
她今晚所有的“示弱”和“妥协”,都只是她棋盘上的……一步棋。
她不仅仅是要自保。
她这是要,从千里之外,操控京城的风云,要将那个不可一世的太子,玩弄于股掌之上!
这是何等的心机!何等的魄力!
“所以,”沈清辞看着他,笑得像个小恶魔,“我给他的钱越多,他就死得越快。”
“你现在还觉得,我这笔买-卖,亏了吗?”
萧决看着她,久久无言。
半晌,他才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不亏。”
不仅不亏。
还他妈……赚翻了!
他看着她那张写满了“快夸我”的得意小脸,终究还是没忍住。
他伸出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动作,亲昵而自然。
“你这个……妖女。”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和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