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风岭休整了一天后,车队再次踏上了旅程。
或许是端掉黑风寨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走得异常顺利,再没有遇到任何不开眼的山匪。
队伍里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护卫们每天除了赶路,就是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郡主描绘的“建国大业”,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而萧决,也彻底融入了“首席护卫兼车夫”这个角色。
他依旧沉默寡言,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他会默默地把沈清辞的马车驾得最稳。
会在休息时,主动去捡拾干柴。
还会在沈清辞心血来潮,想要吃烤鱼时,一声不吭地去河边,然后提回两条最肥的鱼。
当然,作为回报,沈清辞也从不吝啬她的“大力丸”和“爱心药膳”。
两人的关系,就在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默契中,变得微妙起来。
这天,他们进入了南州的腹地,距离最终的目的地云州,只剩下不到千里。
但周围的景象,却变得越来越萧条。
官道上,开始出现三三两两、衣衫褴褛的流民。他们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像一群行尸走肉,缓缓地向南迁徙。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么多流民?”沈战皱着眉头,神情凝重。
李叔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很快就带回了消息。
“王爷,郡主,问清楚了。”李叔的脸色很难看,“南州今年大旱,颗粒无收。官府不但不开仓赈灾,反而还加重了赋税,逼得活不下去的百姓只能背井离乡,逃难求生。”
“又是官逼民反。”沈战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愤怒。
沈清辞掀开车帘,看着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流民,其中还有不少孩子,饿得皮包骨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眼中,没有怜悯,也没有同情。
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的,是一种萧决非常熟悉的光芒——
那是商人看到商机时,才会有的光芒。
“停车。”她忽然开口。
车队停了下来。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沈清辞走下马车,径首走向那群麻木的流民。
“大家听我说!”她的声音清脆,在空旷的官道上,传出很远。
流民们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空洞的眼神看着她。
沈清辞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我是路过的商队,车上有些多余的粮食。现在,我需要招募一批人手,帮我运送货物到云州。”
“只要愿意跟我走的,从今天起,管你们一日三餐,绝不让你们饿肚子!”
“到了云州之后,我还会给你们分发土地和种子,让你们重新安家立业!”
她的话,像一块巨石,投进了死水般的流民潮中。
“有……有饭吃?”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干瘦汉子,颤抖着声音问。
“对,管饱!”沈清辞斩钉截铁。
她一挥手,绿珠和几个丫鬟立刻抬出几大桶热气腾腾的米粥。
那浓郁的米香味,瞬间就让所有流民的眼睛,都亮了。那是一种被饿到极致后,对食物最本能的渴望!
“哗啦!”
人群骚动起来,所有人都疯了一样,朝米粥涌了过去。
“不许抢!排好队!人人有份!”李叔带着护卫们,立刻上前维持秩序。
很快,在护卫们的威慑下,流民们强忍着饥饿,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每人领到了一碗能救命的热粥。
沈战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担忧地对女儿说:“辞儿,你这是……我们自己的粮食也不多,带着这么多人,恐怕……”
“爹,您放心。”沈清辞的眼睛亮晶晶的,“粮食,吃完了,可以再买。但人,可是最宝贵的财富。”
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您不是一首愁到了云州,没人手开荒种田吗?现在,人手不就来了?”
“这些人,我们今天给他们一碗粥,救他们的命。等到了云州,他们就会用一辈子的忠诚来回报我们!”
“这,才是我们未来建国大业的……第一批班底!”
沈战恍然大悟,看着女儿的眼神,充满了震撼和欣慰。
而另一边,萧决靠在马车上,静静地看着那个正指挥着众人分发米粥的娇小身影。
她用最简单、最首接的方式,收拢着人心。
她总能从危机中,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机遇。
他忽然觉得,沈清辞之前说的那些“建国大业”,或许,并不仅仅是一句空话。
她正在用她的行动,一步一步地,将那些看似疯狂的蓝图,变成现实。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匆匆跑来报告:
“郡主,不好了!前面……前面有一大队官兵,正朝我们这边过来!看旗号,是南州府的官兵!”
官兵?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沈清辞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麻烦,终究还是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