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掉黑风寨的第二天,车队没有急着赶路。
经历了一场大战和一场“搬家式”的扫荡,所有人都需要休整。沈清辞豪气地宣布,全员放假一天。
营地里,弥漫着一种打了胜仗后特有的、轻松而欢快的气氛。
护卫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擦拭着新到手的兵器,吹嘘着昨晚的“英勇事迹”,不时发出一阵阵哄笑。
沈夫人则带着女眷们,用缴获来的新鲜食材,炖了一大锅香喷喷的肉汤。
沈清辞难得地没有去“指点江山”,她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晒太阳,像一只慵懒的猫。
但她的心神,却沉浸在空间里,仔细盘点着昨晚的收获。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
看着空间仓库里那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沈清辞在意识里笑得合不拢嘴。有了这笔启动资金,她那个“建国大业”的计划,就有了最坚实的物质基础。
而萧决,则独自一人坐在营地最边缘的一棵大树下,默默地运功疗伤。
昨晚那几颗夜明珠的灵气,加上“大力丸”的药效,让他感觉自己淤塞的经脉,正在被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一点点地疏通、修复。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功力,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照这个速度,不出半个月,他就能恢复到全盛时期的七成。
他睁开眼,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不远处那个正闭着眼、晒着太阳的罪魁祸首。
她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安静的阴影,褪去了算计和狠辣,此刻的她,看起来恬静而无害,就像一幅精美的画。
可他知道,这幅画的下面,藏着的是怎样一个惊世骇俗的灵魂。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沈清辞睁开了眼,朝他看了过来,还对他招了招手。
萧决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走了过去。
“恢复得怎么样了?”沈清辞懒洋洋地问。
“还不错。”萧决言简意赅。
“那就好。”沈清辞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石头,“坐。别老一个人待在角落里,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
萧决:“……”
难道你没有吗?
他依言坐下,两人之间隔着半尺的距离。
沉默了片刻,萧决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桓在他心中许久的问题。
“你……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他之前也问过。但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少了几分试探,多了几分真诚的好奇。
“我?”沈清辞看着他,忽然笑了,“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叫沈清辞,靖安王府的郡主,一个立志要当土匪头子的女人。”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萧决的目光很深邃,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你的那些武器,你的那些药,你的那些……奇特的想法。你,和传说中的靖安王郡主,判若两人。”
传闻中的沈清辞,虽然才貌双全,但性情温婉,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而眼前的这个……
萧决觉得,用“女魔头”来形容可能更贴切一些。
沈清辞迎着他探究的目光,没有回避。
她转过头,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声音变得有些悠远。
“或许,你可以理解为,以前的那个沈清辞,己经死了。”
“死在了京城的勾心斗角里,死在了她以为的爱情里。”
“而我,”她回过头,重新看向他,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和决绝,“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人。”
“我的目的,很简单。”
“第一,带着我的家人,好好活下去。”
“第二,让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付出比我们惨烈千百倍的代价。”
她的话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刺骨的寒意。
萧决的心,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
从地狱里爬回来……
这句话,让他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自己那个早逝的母亲,想起了自己在冷宫里那些不见天日、挣扎求生的岁月。
他发现,他们两人,虽然经历不同,但骨子里,或许是同一类人。
都是被命运抛弃,却不甘屈服,誓要与天争命的人。
“你的仇人,是太子,萧承泽?”他忽然问。
沈清辞挑了挑眉,没有否认。
“那你呢?”她反问道,“你的仇人,又是谁?”
她不相信,一个普通的皇子,会被人追杀到那种地步。
萧决看着她,第一次,没有选择隐瞒。
“所有挡在我路上的人。”他淡淡地说道。
那双平静的凤眸之下,隐藏着的是滔天的野心和恨意。
沈清辞笑了。
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那正好。”她朝他伸出手,阳光下,她的手白皙而修长,“我们,目的一致。”
“合作愉快,我的护卫大人。”
萧决看着她伸出的手,迟疑了片刻。
最终,他缓缓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她的手,很软,也很凉。
但当两只手握在一起的时候,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暖流,从掌心,一首流淌到心底。
“合作愉快。”他低声说道。
这一刻,在南下的逃亡之路上,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午后。
一个是要颠覆王朝的女魔头。
一个是要问鼎九五的野心家。
两个各怀鬼胎、同样腹黑的灵魂,终于达成了他们第一个,也是最坚实的一个……
攻守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