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如同在滚油中投入了冰水!两股性质迥异却都充满毁灭性的力量在陆昭体内狭小的经脉中悍然碰撞、爆炸!
噗!噗!噗!
陆昭身上数处血管猛地爆开,血雾弥漫!剧烈的痛苦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但就在这毁灭性的爆炸中心,一股更加混乱、更加狂暴、融合了异种劲力阴毒特性与邪剑“烬”之毁灭本源的恐怖力量,被这股疯狂的意志强行糅合、引爆,如同失控的孽龙,顺着他握剑的手臂,狠狠灌入那柄燃烧着暗金邪芒的钝剑之中!
嗡——嗷——!!!
暗铜钝剑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凄厉咆哮!
剑身之上,暗金光芒暴涨,瞬间凝聚成一道扭曲的、充满毁灭气息的暗金剑罡!
剑罡边缘,甚至缠绕着丝丝缕缕属于那异种劲力的阴毒黑气!
这一剑,不再是陆昭的意志!而是他引爆自身、献祭痛苦与生命,强行催动邪剑爆发出的、超越他掌控极限的毁灭一击!
“不好!” 持弩的瘦高黑衣人脸色剧变!他从那扭曲的暗金剑罡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毫不犹豫扣动扳机!三道乌光呈品字形再次激射而出!同时厉喝:“退!”
另外两名杀手反应也是极快,感受到那毁灭性的气息,立刻抽身后撤!
然而,晚了!
陆昭双目赤红,眼中只剩下毁灭的疯狂!他根本无视射来的弩箭,双手死死握住那柄仿佛要挣脱他掌控、化为毁灭风暴的邪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前方三人所在的方向,狠狠斩下!
没有技巧!没有轨迹!只有最纯粹的、倾泻而出的毁灭洪流!
轰——!!!
一道扭曲咆哮的暗金黑芒,如同撕裂空间的魔龙,悍然冲出!
首当其冲的三道乌光弩箭,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瞬间汽化消失!
恐怖的暗金黑芒余势不减,瞬间吞噬了持弩的瘦高黑衣人!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惊骇的闷哼,身体连同手中的乌光连弩,便在光芒中扭曲、分解、化为飞灰!
左侧持分水刺的杀手速度稍慢一线,被暗金黑芒的边缘扫中!他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条左臂连同半边肩膀瞬间化为乌有!
伤口处没有鲜血喷溅,只有被高温和邪异力量瞬间碳化的焦黑!
残余的毁灭力量侵入体内,他身体剧烈抽搐,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软泥般瘫倒在地,眼见不活!
右侧那毒爪杀手最为机警,退得最快,只被狂暴的气浪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岩壁上,口喷鲜血,面具碎裂,露出一张惊骇欲绝的惨白面孔。
他挣扎着想爬起,却牵动内伤,又喷出一口血,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一剑!仅仅一剑!
一个杀手灰飞烟灭!一个重伤濒死!一个被震飞重创!
而挥出这一剑的陆昭,在力量倾泻而出的瞬间,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和生机,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手中的邪剑脱手飞出,当啷一声砸在地上,剑身上那沸腾的暗金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露出布满裂痕的暗铜色剑身,尤其是那道主裂痕,边缘似乎又崩开了细微的缝隙,发出微弱的哀鸣。
陆昭仰面倒在冰冷的地上,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只有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粗重艰难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狂跳。
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铁犁反复耕过,剧痛让他几乎失去知觉。右手手腕处,灰败的死气己经蔓延到了小臂中段,麻木中带着蚀骨的冰冷和刺痛,仿佛整条手臂正在死去。
他透支了。
不仅仅是体力,更是生命本源。邪剑的反噬和那异种劲力的破坏,在他体内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伤。
“咳…咳咳…” 石缝里,传来女子压抑的、剧烈的咳嗽声,显然被刚才那毁灭性的冲击和弥漫的烟尘呛得不轻。
她挣扎着爬出来,看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化为飞灰的杀手、半边身体碳化抽搐的残骸、远处岩壁下重伤咳血的敌人、以及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陆昭……她脸上的惊恐达到了极致,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远处,那个侥幸逃生的毒爪杀手挣扎着爬起来,他看了一眼同伴的惨状,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的陆昭,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深深的忌惮。
他不敢停留,捂着胸口,踉跄着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黑暗的坑道深处。
矿坑深处,只剩下弥漫的烟尘、刺鼻的血腥和焦糊味,以及女子压抑的抽泣和陆昭艰难的喘息。
女子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陆昭,又看了看他身边那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铜钝剑,眼神剧烈挣扎。恐惧让她想立刻逃离这个地狱。
但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剑,那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以及……他终究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事实。
她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她踉跄着跑到陆昭身边,颤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气息微弱,但还在。
她又看向陆昭那灰败蔓延的右臂,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避开,用尽力气将他拖离那片血腥的区域,拖向更深处一个相对干净的废弃矿洞角落。
她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内衬衣襟,沾着坑道壁上渗出的、带着土腥味的冷水,笨拙地擦拭着陆昭脸上和身上最严重的血污,尤其是后背和肩膀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
当看到陆昭右手小臂那触目惊心的灰败死气时,她的手抖得厉害,眼泪无声地流下。
“喂…你…你别死啊…” 她带着哭腔,声音低得如同蚊蚋,一边胡乱擦拭,一边从自己怀里摸索出一个更小的油纸包。
里面是几颗黄豆大小、散发着微弱草木清香的褐色药丸,这是她最后的保命之物。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掰开陆昭紧咬的牙关,将两颗药丸塞了进去,又用冷水小心地帮他送服下去。
做完这一切,她己筋疲力尽,瘫坐在陆昭身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肩膀无声地耸动着。
矿坑深处,只有水滴从岩缝滴落的嗒嗒声,和陆昭越来越微弱、越来越艰难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那两颗药丸起了作用,陆昭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
他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视线模糊,只看到身边一个蜷缩的、微微颤抖的身影。
“水…” 他喉咙干得冒烟,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
女子猛地抬头,脸上泪痕未干,眼中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你…你醒了!” 她慌忙拿起旁边一个破瓦罐,里面是她之前接的渗水,小心地凑到陆昭唇边。
冰冷的、带着土腥味的液体流入喉咙,虽然难喝,却如同甘霖。
陆昭贪婪地吞咽了几口,意识稍微清晰了些。他看到了女子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眼中的关切,也看到了自己右小臂上那触目惊心的灰败死气。
“你…为什么…不走?” 他声音依旧沙哑虚弱。
女子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带着后怕和一丝迷茫:“我…我不知道…外面…更危险…”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而且…三天后…矿坑最深处的‘黑市’…有拍卖…听说…有能续接经脉、修复丹田的‘地脉灵乳’…我…我需要钱…”
地脉灵乳?
陆昭昏沉的意识中,这个词如同惊雷般炸响!修复经脉丹田?这不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吗?!邪剑反噬和那阴损劲力对他经脉丹田的破坏,远比外伤更致命!若有此物……
生的希望,如同黑暗中的微光,再次点燃。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落在女子苍白的脸上,又扫过她身边那个装着血纹矿晶的灰布袋。
“你…叫什么?” 他问。
“阿…阿阮。” 女子怯生生地回答。
陆昭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牵动内腑,又是一阵剧痛。
他需要时间,需要恢复一丝行动力。
地脉灵乳…那是他活下去、继续复仇的关键!
“阿阮…”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虚弱命令,“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我需要…一点时间…”
阿阮看着陆昭惨白的脸和那可怕的灰败手臂,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紧张,却也多了一丝坚定。她握紧了拳头,如同守护着最后希望的幼兽,警惕地望向矿洞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