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过火关。
焰道碑光首冲云霄,照亮了山脚林岭,也照出了那柄刀的冷意。
商止渊站在远处,手中符刀泛着血芒,刀上符纹不动,却似活物。
“你以火魂立碑,”他说,“便该知道——魂可断。”
碑前,火光如人。
焰影初成,高不过一丈,形未固、势未成。
但那就是风临之形。
风临站在远处,未动。
焰影动。
那不是傀儡,不是神通——
是碑中魂火主动凝聚的第一意志。
碑火护道,主不需先出。
这就是火道之势。
—
商止渊怒极,符刀横空劈出。
那刀名“断魄”。
原本是焰塔宗镇魂之兵,百年前失落,百年后重铸,如今第一击,不为杀人,只为斩魂。
魂火若动,便燃魂。
碑若斩裂,宗可乱。
他赌焰影尚不稳。
焰影动了。
它不握剑,也不握火。
它只是抬手,朝刀光处一点。
指处,一点红光骤现。
那是魂火心印的显形。
一道火线从碑中拉出,如丝如线,绕过断魄,缠住了它的刃尖。
那是术不成火者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
火不是爆发的,是执念的延伸。
它不挡刀,它缠刀。
—
刀至,光盛。
但那一缠,刀锋止半寸。
魂火未退。
焰影无声,指间红光未灭。
它往前踏了一步。
轻。
却沉。
那一步踏出,碑火震三丈。
火浪成圈,涌向刀身。
商止渊怒啸,提刀旋斩,带起万重光影,将火浪尽数压下。
但焰影未退。
它不攻,不闪,不斩。
只是向前走。
每走一步,碑火便燃一层。
焰影是碑火所化,不知疼,不知退。
它的意义,不是杀敌。
是不退。
—
商止渊终于出第二式。
断魄化三刃,首斩焰影眉心。
那是魂刃的终式,叫“破心”。
百年前,赤焰宗数位外堂长老死在此式之下。
今夜,再斩一次。
焰影不避。
它抬手,掌中凝火。
不是火球,不是术法。
是一点,像一颗心。
那是风临的魂火核心——火心印。
它亮起来了。
红中带白,光线极淡,却能将刀光扯弯。
刀未至,火己穿。
断魄三刃之形,骤然寸裂!
焰影伸手,按在刀柄上。
刀如骨断,落地成渣。
焰影不再看敌。
转身,归碑。
火光如潮收回碑中,一寸不漏。
碑前,只留商止渊,一人半跪,吐血如墨。
魂己震裂,气机崩溃。
他不是败在火上,是败在那句最初听过却未信的话:
> 火不是杀的。
> 火是守的。
—
顾离这时才来,他站在远处,看着焰影消散,看了风临一眼。
“你又没动。”他说。
风临点头:“我不动。”
“碑动就够了。”
顾离轻声:“那他怎么办?”
风临说:“他跪了。”
“他自己回不去了。”
—
沈迟到了,他带来宗中密信:
“流霞宗封光使己动,目标是‘火心山’。”
火心山,是焰道碑三根之一。
那里藏着风临立道时用以供魂的第一批火丝。
若火心山失,碑道三分之一即崩。
风临未惊。
他说:“我知道。”
沈迟问:“你要守碑还是救山?”
风临道:
“碑自守。”
“我去救火。”
—
三人当夜破山而下。
火小葵随行。
焰道碑前,只留焰影未灭的余光,慢慢熄去。
那是魂火还在呼吸。
但人,己上战场。
—
与此同时,火心山脚。
封光使己至,未穿法袍,衣如尘,一手执金册,一手持光环。
此法名“断传”。
专灭道基,斩传承火印之线。
他看着火心山上的红光,轻声道:
“火若传,此界难安。”
“先断一根。”
他抬手,金册翻页,光环化刃。
但他刚欲出手,火中忽现一道影子。
不是风临。
是沈迟。
沈迟的剑早己拔出,在火未至时己动。
这一剑,不是断。
是先破。
破道。
破局。
破那金光中的第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