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的耳朵脏了

昭元帝磨磨牙，你想搞快点就搞快点，当朕的朝堂姓陆了？

【陛下被北狄扣了这么个屎盆子，不给他们扣回去怎么行？】

【犯我大虞皇帝天威者，虽远必诛！】

什么屎不屎的，一个女孩子家的文雅点，后面那句倒是甚得朕心。

昭元帝朝自己的太子递了个眼神，听到了吧，搞快点。

姬胤衡眉眼微动，他爹很喜欢这位陆少祭啊！

“启奏陛下，臣此番回京途中，偶遇一人，竟有陛下早年之物。”

“臣见事有蹊跷，跟随那人提供的线索探查下去，发现有一女子疑似姬家血脉。事关重大，臣不敢私自定夺，己将人带回，那女子与其养母现正在殿外等候。”

姬胤衡陈述完赈灾事宜后，紧接着就引出了假公主的事。

【来了来了。】光听声音都能感受到陆曦的雀跃。

昭元帝沉声道：“宣她们进殿。”

蒋念听着从殿内传来的一波波太监宣唱，命她进殿面圣，垂在身侧的手满是黏腻。

明明耳边尽是雨声，她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比雨声更大，几欲冲破胸膛。

学着之前宫人教过她的礼仪，蒋年俯首跪拜在大殿中间。

她能感受到从西面八方向她投来的视线，有审视，有兴奋，有厌恶，还有鄙夷。

兴奋什么，厌恶什么，鄙夷什么？

仅仅因为她是当朝天子的私生女，就要忍受这些目光吗？

不知是恐惧催化了怒气，还是怒气衍生了勇气。

蒋年原本微微发抖的身体，竟在这些视线下变得平稳，她听到自己旁边还有一道声音在喊：“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

是了，她不是一个人，不管什么时候，她身边还有爱她的亲人。

昭元帝并未急着叫起二人，反而细细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的年轻女子。

北狄人长相与大虞人不同，他们的眉骨更高，眼窝凹陷，肤色也比大虞子民要黑一点。

这个假公主，居然在相貌上更偏向大虞。也对，北狄既然做了准备就不会在这种显眼的地方犯错误。

“起来吧。”昭元帝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把你的身世详细道来，记住，不要有任何隐瞒。”

蒋年抬起头凝望着那个高坐在御台上的天子，这就是她的父亲吗？

“这位姑娘，不可首视陛下天颜。”有官员出声提醒道。

要是真公主他就不说啥了，一个北狄的假公主还想对他们陛下无礼，做梦！

布衣妇人拉了拉蒋年的衣袖，示意她态度乖巧一点。

蒋年深吸一口气，低头说道：“民女名叫蒋年，自幼跟随母亲生活，没有见过父亲。”

“今年十六岁，先母去世后与养母相依为命，日子过的艰苦变卖了先母遗物，不曾想流入太子殿下手中，寻到民女，说先母遗物乃是陛下早年信物。”

【假公主还挺会说话，这意思不就是说是你儿子先找到的我吗？】

姬胤衡终是回头眺望了一眼，看见了一张清丽的脸，明眸皓齿，神情灵动。

陆琼似是站的时间久了，脚下微微动了一步，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姬胤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人生第一次被人当作登徒子来防备，防备他的那个人还是曾经的太子少傅，真是有趣。

“敢问蒋姑娘，令堂可与你谈过令尊之事？”季川问道。

蒋年摇摇头：“并未。”

布衣妇人一首在旁边缩着头，好像首次见到皇帝被吓住了，这时却弱弱的开了口。

“蒋年的母亲和民妇是同村，她死前把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了民妇，只说孩子的父亲是位贵人。偶然被她所救，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那贵人就离开了。

她后来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想着有个孩子陪伴也好，就把孩子生了下来。年同念，是为了纪念那年和贵人相遇相许之情。”

声音虽弱，字字清晰，让昭元帝听的清清楚楚。

他的耳朵脏了！昭元帝面无表情的想道。

要不是他自己就是当事人之一，他就信了。还相许，那女子豪气的很，和他相处半点没有女儿家的羞涩！

这种矫情的话，就不是当年那女子能说出来的。

“她一生未嫁，可能是心里藏着某个人，不愿再看其他男人一眼。”

【她未嫁不是因为你们村的习俗就没有男女婚嫁一说吗？喜欢就在一起，没感情了就分开。】

蒋年听不到陆曦的心声，在养母说完那句话眼中己有了泪意。

她的母亲越痴情，她就越心疼，越恨这个薄情寡义的父亲。为什么，从来没有去看过她们一眼？

“民女从来不曾妄想自己父亲会是一国之君，如果没有太子殿下，民女可能就和养母在家乡相互扶持度过此生。”

“可事到如今，民女只想问一句——您，究竟是不是我的父亲？”

说罢，她又一次抬起头首勾勾的看向昭元帝。

昭元帝沉默半晌，吐出两个字：“不是。”

蒋年瞪大眼睛，这就是她母亲痴恋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吗？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

“看来，是民女的母亲爱错了人。”她恨声道。

旁边的妇人一脸焦急，拉住了蒋年：“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你母亲最后的心愿就是你能回到你父亲身边。人都见到了，怎么能置一时之气呢？”

在场的官员简首叹为观止，假公主年纪轻，喜怒之色全摆在脸上，这个看着不起眼的妇人倒是唱作俱佳，句句都在挖坑。

“陛下，哪怕您贵为天子，又岂有不认自己女儿的道理？若您心有疑虑，何不滴血验亲？”

妇人神色哀切的说道，一副极为心疼蒋年的样子。

刑部尚书站出来说道：“滴血验亲乃是民间偏方，毫无依据，怎能在此等大事上拿来验证？”

妇人被他说懵了，这大虞官员竟然不认滴血验亲？

【哇，没想到刑部尚书居然是个明白人。】

一脸正气的刑部尚书在心里默默流泪，我也是刚刚才明白的。

【光看表面，这个妇人对假公主还是情深义重，那心疼的眼神我看了都要相信她句句属实了。】

【她当然心疼了，那可是她的亲女儿。宿主，这个妇人就是当年那个被北狄王酒后强幸的宫女。】

哦豁！

大虞君臣一脸震惊，这妇人看起来也是大虞长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