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见

清晨七点，徐汉风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拖着疲惫的身体挪到门口。昨晚的庆功宴持续到凌晨两点，他的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

"谁啊这么早..."徐汉风睡眼惺忪地拉开房门，清晨的冷空气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眯着眼睛看向门外，下一秒却像被电流击中般僵在原地。

叶晚晴就站在门外，发梢还沾着夜航的湿气，睫毛上挂着慕尼黑转机时落的雨滴。她的行李箱轮子卡在门廊的地毯缝隙里，左手拎着的塑料袋里，生煎包的香气正透过锡纸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渗出来。"Surprise！"叶晚晴嘴角扬起一个熟悉的弧度。

下一秒，徐汉风己经一步跨上前去。他的手掌贴上她冰凉的脸颊，指尖陷入她柔软的发丝。叶晚晴微微仰起脸，呼吸间还带着机舱里干燥的空气味道，唇上残留着为见他而匆忙补的草莓味唇膏的甜香。

他们的唇瓣相触时，徐汉风尝到了她嘴角沾着的生煎包油脂，混合着长途飞行后微微的苦涩。叶晚晴的睫毛轻轻颤动，扫过他的颧骨，像蝴蝶振翅般引起一阵战栗。他感觉到她的手指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料，登机牌的硬角硌在他的锁骨上。

这个吻带着晨露的清新和思念的灼热。徐汉风能数清她每一次急促的呼吸，能感受到她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正隔着两层衣料与自己的共振。叶晚晴的指尖无意识地攀上他的后颈，指甲轻轻刮过他新剃的发茬，激起一片细小的电流。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叶晚晴的唇膏己经晕开了一些，在嘴角托出一道暧昧的粉红痕迹。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把科隆清晨所有的阳光都盛在了里面。徐汉风的拇指抚过她的下唇，抹去那抹晕开的颜色，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说："欢迎来德国。"

走廊尽头，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惊醒了这对沉浸在重逢中的恋人。叶晚晴突然笑起来，举起那个塑料袋："要凉了"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让徐汉风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刚下飞机就去找了家中餐馆，"她的声音里带着长途飞行后的疲惫，却掩不住雀跃，"老板是上海人，听说我是带给你的，特意现和面、现调馅新做了一锅。"她说着，鼻尖上还沾着一点面粉，想必是在厨房里帮忙时蹭上的。

徐汉风的目光从她微微泛红的指尖移到她略显苍白的嘴唇，再到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色。他忽然意识到，为了赶上最早一班从上海飞来的航班，她可能整晚都没合眼。这个认知让他的喉咙突然发紧，所有想说的话都哽在了胸口。

徐汉风小心翼翼地咬开生煎包的薄皮，滚烫的汤汁立刻涌了出来，在舌尖炸开熟悉的味道。他倒吸一口凉气，滚烫的肉汁烫得他眼眶发红，却舍不得吐出来——这是地道的上海味道，是他在德国这两年日思夜想的家乡味。他只能不停地用手扇着风，像个贪嘴的孩子一样呼呼地往外吐着热气。

"慢点吃，"叶晚晴忍俊不禁地递过纸巾，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又没人跟你抢。"她的声音里带着长途飞行后的沙哑，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黑眼圈，像是用最淡的水墨晕染开的痕迹。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像是装着整个科隆清晨的阳光，闪烁着狡黠而温柔的光彩。

徐汉风这才注意到她放在柚木餐桌角落的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封德文邮件。熟悉的科隆体育大学logo在邮件顶端闪闪发亮。"这是什么？"他含糊不清地问，嘴里还塞着半个生煎包，说话时汤汁差点滴到训练服上。

叶晚晴神秘地笑了笑，伸手把平板转向他。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尖因为长期敲击键盘而有一层薄薄的茧。"科隆体育大学足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她轻声说，声音里藏着掩不住的雀跃，"下学期开始，我就是运动科学专业的交换生了。"

徐汉风的手突然僵在半空，筷子上夹着的生煎包差点掉下来。他记得去年冬天在北京分别时，在首都机场T3航站楼的咖啡厅里，叶晚晴确实提过申请德国留学的事。那时她只是随口一提，说"也许可以考虑"，而他以为那只是临别时安慰的话。但没想到...

"等等，"他放下吃到一半的生煎包，油亮的手指在纸巾上无意识地擦拭着，"那你的国家队数据分析师工作怎么办？"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引得公寓楼下正在倒垃圾的邻居好奇地抬头张望。

叶晚晴端起马克杯抿了一口咖啡，杯沿上立刻留下一个淡淡的口红印。她歪着头的样子让徐汉风想起他们第一次在申花青训营见面时的场景——那时她也是这样，带着几分狡黠和十分的笃定，向他展示自己设计的训练方案。

"远程兼职啊，"她轻描淡写地说，手指在平板上划动，调出一个密密麻麻的日程表，"看，我己经把科隆最后两轮的对手分析都做好了。"屏幕上满是五颜六色的标记和复杂的数据模型，"武磊哥帮忙牵的线，足协特批的。"她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像是要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其实...波鸿的球探上周联系了我，想要你的详细技术报告。"

徐汉风挑了挑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想起昨天比赛时，看台上确实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陌生面孔。"你给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

叶晚晴的眼睛弯成了两弯新月，她故意拖长音调："当然..."看着徐汉风瞬间绷紧的下颌线，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没给。不过..."她的指尖在平板上轻点，调出一段视频，"我从他们的询问中，倒是分析出不少有趣的信息。"

视频里是波鸿上一场比赛的片段，他们的左后卫正在笨拙地转身。叶晚晴在屏幕上画了个红圈："看这里，他的重心转换比德甲平均水平慢了0.4秒。"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专业而冷静，与方才判若两人，"这就是你的突破口。"

（科隆足球学院之旅）

下午的阳光温柔地洒在科隆足球学院的草坪上。青训总监汉斯亲自带着他们参观，骄傲地介绍道："这里走出过波多尔斯基、赫克托...现在我们的U17梯队里又出了几个好苗子。"

经过战术分析室时，叶晚晴突然停下脚步。透过玻璃墙，可以看到大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放徐汉风对阵拜仁的进球，十几个金发少年围坐在屏幕前，不时发出惊叹声。

"徐先生！"一个亚裔面孔的少年突然冲了出来，手里拿着笔记本，"能教我那个弧线球吗？"少年翻开笔记本，上面工整记录着徐汉风每场比赛的跑动距离、传球成功率等数据。

叶晚晴悄悄举起手机，拍下徐汉风蹲下身耐心讲解的画面。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他认真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