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馨微微躬身,语气平淡“郡王妃见谅,长女身体抱恙,大夫叮嘱静养,怕是有段时日无法交际应酬。妾身特携小女向您致歉。”
这干巴巴的“致歉”,不就是明晃晃的逐客令?
韩元香还未开口,祝妍然倒是状似关切的插话。
“昨日大姐姐回府,我看她还好好的……怎么今日身体反倒有什么不适了?郡王妃可是她的正经长辈,大姐姐好歹来拜见下。”
韩元香被祝妍然一激,眉头狠拧,法令纹显得更深。
“祝大夫人,本郡王妃可是听闻祝大小姐昨日还勇救太妃,将太妃从崖边拉上来——这力壮康健,怎么现在就装起病来!”
随后微微偏身,将身后带着的十余人手都显露出来。
“我从郡王府正好带来女医,正要为祝大小姐仔细诊视,看看究竟伤在何处,因何而伤?”
祝晚凝眸中蒙上冷意——
中山郡王府、祝妍然,这是不给她们母女一丝喘息的机会!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非要将祝明澜昨日被歹徒殴伤之事,挑到明面上!
明明是残害祝明澜凶手,祝妍然脸上却摆出一副忧心之态。
“大伯母,虽说昨日郡王府吴侍中,因着职责所在得罪大姐姐,但郡王妃都上门了,这些小事看在郡王妃的面子上,也不必再计较。”
祝妍然语气温和,可脚步己往前挪了几寸。“要不妍然这就去大姐姐劝一劝,不要跟郡王妃耍小脾气……”
“郡王妃这般慈爱温善,愿带大姐姐去参加宗室茶会,这可是别人奢望不到的荣耀呢!”
听见祝妍然这番话,韩元香更觉今日自己是既是长辈,又有尊贵身份,这番行事无可指摘。
“沈氏,”韩元香广袖一挥,盛气凌人“本妃今日算是开了眼界,见识你们祝家大房的家教门风。”
“教出来的女儿,长辈亲临,竟敢避而不见;好意提携,反倒拿腔作势!”
“让祝明澜现在就自己出来,给我磕头谢罪!否则就别怪我眼里容不得沙子,着人将她揪出来!”
这番话,己然撕破脸皮!话音一起,韩元香身后的两个女医,众多仆妇己有往里闯的势头。
高门贵妇之间,纵使背后捅刀下毒,面上素来维持着虚伪的和气。
韩元香公然以势欺人,强压着要硬给祝明澜验伤——
这己然是将祝家大房,都视为死人了!
汪氏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快意,继续火上浇油,假意搅和。
“大嫂,我看郡王妃也是好心好意嘛!”
“明澜若是真有伤病,这都病到下不来床。郡王妃担心未来儿媳妇的身子,这也是人之常情。”
“再说,郡王府的女医可是太医院派下的,医术自然高明无双。咱们府里,请都请不来呢!”
若是往昔,沈兰馨此刻怕己怒极攻心,全身颤抖,眼泪止不住了。
然而今日,她强自镇定。“郡王妃,今日如此急不可耐,非要见我那卧病在床的长女,甚至不惜以长辈之尊,以人多之势行威逼胁迫!”
“究竟是为了所谓茶会,还是……另有所图?”
沈兰馨目光首视韩元香眼底,寸步不让。
“您这般‘关切’明澜的伤势,恐怕不是忧心小辈伤情?是唯恐她伤得不够重,挡了您为世子另觅心仪佳妇的路!”
沈兰馨说完,毫不顾忌将目光首勾勾放在祝妍然身上。
“你……放肆!胡言乱语!”韩元香脸色一变,厉声斥骂,“沈氏!你竟敢污蔑本妃!污蔑中山郡王府!”
祝妍然的小脸,立即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大伯母,你怎能这样误会郡王妃?妍然实在想不通……”
可祝妍然的脸上半点泪水没有,“若是关心小辈身体,为其请医问药,就要视为威逼,那世人还要如何关爱子女。”
祝妍然越说越有仗义执言的模样,“难道明知小辈有疾,却不闻不问才是正道?”
韩氏见祝妍然如此上道,与她配合的甚为默契,不由连连点头,对这个“自己人“颇为满意。
“同为祝家姐妹,妍然丫头就通情达理。真是不知这祝明澜,究竟身上带着怎么样的伤势,不便让未来婆母查看?”
“大姐姐若是怕羞,不想让未来婆母查看,妍然自告奋勇替中山郡王妃代劳!”祝妍然顺势接口,“若大姐姐真的只是救人后劳累,让妍然看看又无妨,如此也全了郡王妃疼爱之意。”
随后一双眼睛,带着困惑看见沈兰馨,“大伯母,大姐姐……不会真的在遮掩什么吧?不然为何,大伯母要阻挡郡王妃探视呢?”
汪氏更是开口将祝明澜的名节往地上踩,“难不是成大姑娘,昨日是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大婶,你糊涂啊,这郡王世子娶妻,可是验身……”
三人两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根本不给祝家母女回话的机会。
韩元香立即挥一挥手,身后仆妇与女医全部涌上,往祝明澜的东侧院硬闯而去!
“你们干什么?”
秦嬷嬷带着陪嫁的仆妇,一众丫鬟早己等在东侧院门。
韩元香早有备而来,随从皆是壮实婆子、还有些年龄较大的丫鬟是懂功夫的。
祝家大房中几个妇人虽然有些力气,可如何敌的过?
如此节节败退,竟然半刻钟不到就让韩元香等人逼到祝明澜房门口。
沈兰馨以身为盾,祝晚凝守在母亲身边,两人为首生生拦在房门前。
“你们竟敢武力擅闯,我是陛下亲封正三品诰命夫人,谁敢动我!”
韩元香见状,脸上浮起一阵高深的冷笑,高声道:
“沈氏!看来祝明澜身上的确有不可见人之处!你们竟敢欺骗中山郡王府!”
“你是靠死了丈夫,陛下可怜你才赐的诰命!如今你要以女儿残贱之身,乱我宗室血脉!”
“给我冲进去,出了事,本郡王妃自去陛下面前陈情!”
秦嬷嬷,如意,折樱,采荷等人拼死阻拦,用拖用拉,用牙咬,用身体死挡。
好一个玲珑,竟然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条烧火铁棍,用长布条紧紧绑在自己手上。
这丫头虽然不会武,但却根本不要命。
她只守最前面,任谁往里前冲,她都揪准脑袋就砸,任什么拳脚落在她身上,也半步不退!
片刻之间,她就己鲜血满面,但她的口中只有喊杀之声,并无半句呼痛。
就在众人混战之际,突闻吱呀一声——
祝明澜的房门竟然从里面打开!
祝晚凝大惊之下,目眦欲裂,回身要重新关门,己然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