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宗外峰,夜色沉沉,风卷着星光落在瓦檐上。
陆长风静坐于青竹院内,锈剑斜插于门前枯石上,手中握着一壶老酒。
他没有喝,只是拇指一遍遍地擦拭着酒壶的花纹,那是一朵刻得极浅的梅花。
“你很少发呆。”
穆霜白站在屋檐下,未曾走近。
她今日换了一身白衣,头发松松挽起,眉眼间少了几分冷意,多了些夜风吹皱的柔意。
陆长风不抬头,道:“我在想一个人。”
“你爹?”
陆长风点头,目光却投向远方山影:
“小时候,我不知道他会剑,也没见过他动手。首到他死那天,我才知道他是个剑修。”
“他死得很静,抱着那把锈剑,就像睡着了。”
穆霜白低声道:“你继承了他的剑。”
“我不是。”陆长风摇头,“他的剑还没有醒。”
他站起身,握住插在地上的锈剑。
“我得把它——斩醒。”
穆霜白看着他眼中的光,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触。
她正想开口,远空却忽然传来一道沉闷的钟声。
“铛——”
整个青鸢宗都微微一震。
下一瞬,宗门守阵开启,一道刺眼的红光如血云自南天裂开。
陆长风猛地抬头。
穆霜白神情凝重:“那是……外域通道!是秘族!”
—
与此同时,宗门南岭外,万花林中。
一道血衣人影正缓缓步入世间。
她身披墨红纱衣,手执血骨伞,长发如瀑,面容笼在薄纱之下,仅露出一双艳红的眸子,如火焰般燃烧。
每走一步,脚下花草皆枯,血雾随风荡开,天地之间充满一种令人窒息的甜腥味。
她的声音低柔,却带着压不住的威压:
“谁,斩开了剑冢?”
“谁,唤醒了那柄‘古血剑’?”
身后,一名骨翼男子低头跪伏,恭敬道:
“回血姬殿下,是一名少年……名为陆长风。”
血姬轻轻抬头,唇角露出一丝无法解读的笑意。
“陆?”
“真是巧……这么多年了,这个姓,我没听见过了。”
她缓缓撑开血伞,目光望向青鸢宗所在方向。
“陆长风。”
“你若真斩醒了那柄剑……”
“我会来亲自见你。”
—
青鸢宗主峰,剑楼之巅。
穆执——青鸢宗上剑君,正肃立观天,脸色阴沉至极。
他手中拿着一枚玉简,正在燃烧。
那是宗门千年来第一次启用的血雾令。
“血姬现世……她是冲着剑冢来的。”
他忽然抬手,将一封封密令洒向天穹:
“召集外峰弟子,开启内山大阵。”
“若血姬南侵,首杀来敌。”
“陆长风——”
“带上他。”
“若他挡不住血姬之息,死了也算血试。”
“若挡住……此子,剑君位可议。”
—
而这时,陆长风也接到了穆霜白递来的一封令书。
他展开。
上面只有七个字:
【入列·宗剑护阵使】
陆长风没有任何犹豫,拿上剑就走。
穆霜白却拦住他,语气前所未有地凝重:
“你若见她……绝不可与她目对目。”
陆长风皱眉。
穆霜白低声解释:“血姬,拥有‘血瞳幻识’,凡修为未至神意之上者,只要对视,就会堕入幻境,永世不得醒。”
“她来此,不是为了杀人。”
“她是来,挑人。”
陆长风冷冷一笑:
“她若真想挑我。”
“我就斩她一次试试。”
—
当夜,宗门开启剑阵。
而在南岭万花林外,血姬缓缓踏入界域。
她手中握着一片锈铁碎片,那片铁上残存着一缕剑意。
她轻抚碎片,眼中浮现一抹遥远的回忆。
“那柄剑,叫风饮。”
“你爹曾用它,斩我三指。”
“现在,你用它,来见我一面吧。”
“陆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