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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间铁铺”的生意，比顾长安预想的还要火爆。
程处默的圈子里，都是长安城里最不缺钱的勋贵子弟。他们亲眼见证了“惊蛰”刀的神威，又听闻程小公爷为了一把刀豪掷百贯，这本身就是最好的广告。
一时间，“有间铁铺”出品，成了长安纨绔圈子里一种新的潮流和身份的象征。
订单如同雪片般飞来，定金堆满了钱箱。石大和猴子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整日挂着满足的笑容。在这里，他们不仅能吃饱穿暖，更能挣回一份久违的尊严。
顾长安并没有被眼前的繁荣冲昏头脑。
他心里很清楚，这种依赖高端定制的模式，根基不稳。而且，他也不能真的把所有订单都接下来。
他定下规矩，每月只出三柄定制兵器，每一柄都由他亲手打造，保证品质，价格高昂。这不仅保证了他的精力，更用“饥饿营销”的方式，进一步抬高了“有间铁铺”的品牌价值。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顾长安的声名鹊起，如同一根尖刺，狠狠地扎进了某些人的眼睛里。
这天，猴子急匆匆地从外面跑回来，脸上满是焦急。
“掌柜的，不好了！”他喘着粗气道，“出事了！”
“别急，慢慢说。”顾长安正在打磨一柄匕首的雏形，头也没抬。
“城里……城里所有相熟的炭行和料行，突然都变了卦！”猴子急道，“他们说，上好的硬木焦炭和精铁料，要么没货，要么……价格翻了三倍！”
顾长安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所有家？”
“所有家！”猴子肯定地说道，“我问了相熟的店家，他偷偷告诉我，是城南的崔氏发了话。谁敢卖我们便宜的料，就是跟他们崔家过不去！”
来了。
顾长安心中冷笑。
他早就料到崔氏会出手，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手段如此首接而霸道。
垄断上游原材料，从源头上卡住你的脖子。这是世家大族最惯用，也是最有效的商业打压手段。他们根基深厚，人脉广布，足以让任何一个没有背景的新兴商人，在无声无息中破产倒闭。
“掌柜的，这可怎么办？”石大也闻声赶来，他那张憨厚的脸上满是忧虑，“没了料，我们的订单就没法交货，到时候失了信誉，铺子就完了！”
顾长安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铁屑。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急什么。”他淡淡地说道，“他们想玩，那我们就陪他们玩玩。”
接下来的几天，“有间铁铺”的举动，让所有关注着这场争斗的人都大跌眼镜。
顾长安宣布，暂停所有高价兵器的订单。
然后，他让猴子放出话去，高价收购西市所有炼废的铁料、生锈的铁器和品质最差的矿渣。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那顾长安是疯了吗？买一堆废铜烂铁回来做什么？”
“我看是被崔家逼傻了，破罐子破摔吧！”
“哈哈，有好戏看了，不出十天，‘有间铁铺’就得关门大吉！”
崔氏铁行的那位山羊胡管事，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认为顾长安己经黔驴技穷，不足为虑。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这些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的“垃圾”，在拥有【百炼钢锻造法】和系统的顾长安眼中，却是可以点石成金的宝藏。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的时候，另一场风暴，接踵而至。
这天中午，正当铺子准备开门营业时，十几个流里流气、袒胸露臂的地痞无赖，晃晃悠悠地堵在了“有间铁铺”的门口。
他们不打不砸，就是往门口一坐，嘴里说着各种污言秽语，对着想进店的客人吹口哨、吐口水。
领头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刀疤脸，他扛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斜着眼睛，阴阳怪气地喊道：“哎哟，这不是新开的有间铁铺嘛？听说掌柜的手艺通天，怎么，也给我们这些穷哥们打两把刀使使呗？不要钱的那种！”
“哈哈哈……”他身后的地痞们发出一阵哄笑。
这下，连最迟钝的人都看明白了。
商业打压不成，就开始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流氓手段了。
有几个想进店的客人，看到这副架势，都皱着眉头，厌恶地转身离开。
猴子气得脸色发白，想要冲出去理论，却被石大一把拉住。
石大看着那群地痞，眼中闪过一丝军中磨砺出的冰冷杀气。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顾长安面前，沉声说道：“掌柜的，交给我。”
顾长安看着他，点了点头：“别伤人性命。”
“我有分寸。”
石大说完，独自一人，拎着一根手臂粗的铁棍，走出了大门。
那刀疤脸看到只有一个瘸子出来，笑得更加猖狂了：“怎么？铺子里没人了？派个瘸子出来送死？”
石大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铁棍在手中掂了掂，然后，那条受伤的右腿，如同老树盘根般，稳稳地钉在地上。
下一秒，他动了！
他那条完好的左腿猛地发力，整个身体如同一头出闸的猛虎，带着一股惨烈的军中煞气，悍然冲入了人群！
“砰！”
一声闷响，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地痞，被他一棍扫中大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当场跪倒在地。
战斗，瞬间爆发！
那群地痞虽然人多，但不过是街头斗殴的水平。而石大，却是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杀出来的真正老兵！
他的每一击，都快、准、狠！铁棍上下翻飞，专攻手腕、膝盖、肩膀等关节部位，只听见一阵“咔嚓”的骨裂声和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的功夫。
十几个地痞，己经全部躺在地上，抱着受伤的胳膊腿，痛苦地翻滚哀嚎。
那个最嚣张的刀疤脸，更是被石大一脚踩在胸口，手中的锈刀早被铁棍砸飞，脸上写满了恐惧。
石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如铁：“滚。”
“再让我看到你们出现在这条街上，下一次，断的就不是手脚了。”
刀疤脸连滚带爬，带着他那群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现场。
整个街道，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石大这干净利落的凶悍手腕给镇住了。
石大拎着铁棍，面无表情地走回铺子，对顾长安一抱拳：“掌柜的，幸不辱命。”
顾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物理上的麻烦暂时解决了。但他也明白，这只是治标不治本。依赖武力和程处默的关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必须拥有一个，让崔氏，甚至让更高层的人，都无法忽视、不敢轻易动他的核心竞争力。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悦耳，如同玉磬相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顾郎君的护卫，倒是比你的铁器，还要硬上几分。”
顾长安抬头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襦裙，身姿窈窕，脸上蒙着一层薄薄面纱的女子，在一名侍女的陪同下，正静静地站在门口。
她看不清容貌，但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眸，却亮如秋水，深邃得仿佛能洞察人心。
她的出现，让整个喧闹的西市街道，都仿佛安静了几分。
顾长安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认得她，或者说，他认得她身后的那座阁楼。
来人，正是“观文阁”的主人。
李灵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