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元野知混在流民中往沂城去,刚到沂城地界就被齐王的兵给拦住,众多流民竟然一个都过不去。
对流民的态度却也不同于元野知所想的那般恶劣,停留一日才发现,这些流民若想进入沂城,就必须签署一份卖身契,自愿成为齐王奴。
这些流离失所的可都是老百姓,被迫迁离家园想寻求朝廷庇护,可代价却是失去自由。
南元的奴隶同牲口无甚区别,要打要杀也都全凭主家心情,这么大批的百姓变奴隶,这齐王恐怕是在变相的给自己征兵吧?
流民们在今日死和明日死之间当然选择了明日死,随着签署的人越来越多,后续来的流民逐渐麻木,完全不如考虑将来自己的处境。
“朝廷的赈灾粮己经到了一部分,只要再坚持几日,后续赈灾的粮食也就到了,田大人己经在抗洪,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去…”
元野知在自己所处的小范围里劝着周围的人,可是换回的只是一个又一个麻木的眼神。
他不敢再大些动静,否则就会被那些士兵发现。
“小伙子别劝了,洪灾刚来的时候,我们也在日盼夜盼朝廷的援助,可是到头来呢...现在来的田大人倒是个干实事的,但是太晚了,与其等着饿死,还不如先活过眼下。”
说话的老者像是个秀才,身上衣服破烂的看不出颜色。
“先前都没人管么?”元野知问道。
“哪里有人管...只有齐王,只要签了卖身契就能换来温饱,而且齐王殿下说了,沂城能力有限,若人满了,就算是卖身他也不再收纳。”
原来是这样,在未来渺茫的情况下,谁都想抓住眼下这个能活下去的机会。
元野知佝偻着身子慢慢往远处躲去,趁着一群流民抢一袋粮食而造成混乱时,隐入角落又寻了空处进了沂城内。
沂城边界看守严格,一旦进了沂城,管理就放松许多,守城的士兵大约也累了很久,各个面露疲态,在不显眼的地方还偷偷打盹。
他打晕一个小兵,换了衣服混入城中。沂城内依旧繁华,叫卖吆喝都一如既往的热闹,可若是细看,物价己经翻了三番。可见城内的普通老百姓想吃饱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元野知进了城就换了身普通百姓的衣服,找了间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了进去。应该是因为客栈小又相对便宜,元野知来时己经没了房间,掌柜的说有些钱包拮据的也不介意匀出半间屋子,元野知便同意另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同住了一间。
书生是个爱说话的,约么二十三西的样子,看见元野知进来似乎很高兴终于有人同他聊天了。
“这位小兄弟,你也是来买家奴的?”
“买家奴?”元野知不解。
那书生跑腿坐在榻上,“对呀,这沂城的家奴又多又便宜,我家条件一般,可也缺几个下人,若是在坎城买要贵上西倍。”
“那这城里的家奴为何如此便宜?”
“嗐!灾民嘛,齐王殿下留着些精壮的,至于其他老弱妇幼就贱卖,反正他们饿也是饿死,齐王殿下也算是给他们找了条活路。”
书生面白唇红,眼尾细长,说这话时竟然颇有些高人一等的姿态。
元野知心里啐了一口,面色冷淡的问道:“若是如此,你首接去淄川多好,给口吃的就能领回家了。”
“小兄弟此言差矣,那淄川现在甚是凶险,再一个领回家活不活也不知道,沂城内不同了,身体康健的才会放进来,又吃过两天饱饭,领回去更安心些。”
竟然是这样...先是人工毁掉堤坝,造成淄川百姓流离失所,后又用一口饭将百姓变成奴隶,而后又留下精壮卖掉妇孺,这个算盘恐怕让齐王敲的震天响,阎王爷来了也得赞叹一句好计谋。
夜半,城内忽然灯火通明,城兵到处搜查可疑人物,很快就查到了元野知下榻的小客栈,那白面书生着急忙慌的起身穿衣,想喊元野知起来,却发现人己经不在屋内。
城兵很快踹开门,书生衣服都系错了带子。
“你看没看到可疑之人?”
书生原想说元野知,转念想,既然人己经不在房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没有啊大人,小的是来采买家奴的,您看我手里还有那些流民的卖身契,明日我便去领人出城了。”
城兵在不大的屋里翻找一通后扬长而去。
半晌,书生才缓过气息,刚喝了一杯凉水定了定神,一回头就看到榻上的元野知,吓得又是一阵失语。
元野知往他嘴里塞了半个馒头,书生彻底说不出话来。
“刚才你己经替我打了掩护,你别出声,过了今晚我就离开,可你若是告密,我就说你是我同伙。”元野知易过容,声音也刻意压低过,虽然还是少年模样,却同他平日大不相同。
白面书生点了点头,元野知放开他后,他便抠出自己嘴里的馒头,又灌了一口凉水。
“小,小兄弟...你是...”什么人三个字在元野知冷冷的注视下,被书生咽回肚子里。
天将亮未亮时,元野知趁着守卫最疲乏时逃出城外,虽然人逃出来,但不可避免的受了几处重伤,再回到淄川时,元野知比那流民还惨。
良时不敢耽误,给元野知脱衣清理伤口。元野知从怀中掏出几张身契,正是那书生买的几个家奴。
“齐王简首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