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陈缙危醒的很早,半夜倒是听见了阵嘈杂声,他只以为是陈竞野睡不着又跑出去浪,没有多想。
枕边的女孩还在熟睡,几缕阳光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洒在她安详恬静的睡颜上,他心头微微一动,忍不住伸手触碰她的脸颊。
她似乎觉得痒,闭着眼嘤咛了声,转过身去,被子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背,赤裸裸落在男人眼底。
他无比贪恋此刻的宁静,又往轻寒身边靠了靠,一只胳膊将她娇小的身子圈在怀里,餍足感缓缓上升。
刚闭上眼没多久,枕边的手机又开始嗡嗡震动个不停,像是在催命。
他拿起来一看,上面张牙舞爪横着一条消息。
【L:出来。】
真是没完没了了。
陈缙危眸色不悦,快速输入几个字。
【L:她很累。】
对方秒回。
【L:我说的是你,冒牌货。】
一个累字又让陈宥真的思绪快速发散,她做什么了才会累不言而喻,男人坐在客房的沙发上气得牙痒痒,他额头上还缠着一圈白色纱布,微微渗透点血渍,本来是想昨晚上就去找那人对峙,没想到把自己脑袋撞破了口子,险些破相。
无声弥漫的硝烟一点点扩散,陈缙危幽黑的眸子盯着手机上那行挑衅的字眼,墨色逐渐翻涌。
他没有再回复消息,把手机随手一扔,起床穿衣服。
怕惊扰了漾漾睡觉,男人刻意放轻动作,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熟睡的脸,一颗颗扣上衬衫扣子,两边袖口熟练挽起,他最后拿起床头的腕表,戴在手腕上,遮住泛冷的青色血管,朝外走去。
刚下了楼梯,来到客厅,西下安静古怪,沙发上的抱枕散落在地,小吧台处的冰箱门也没关,周遭乱乱的,像是蝗虫过境。
陈缙危轻笑了声,不以为然,他不觉得老三回家一趟能翻出什么浪,像个幼稚鬼一样。
“你还要躲在那儿多久,还没看够吗?”
他双手抱胸,斜倚靠墙边上,语气轻佻,幽深的眸光看向一处昏暗的角落。
从他下楼梯,他就一首蹲那儿盯着不出声,像个贼一样。
陈宥真强压下心头的不适,犹豫了几秒,才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来。
看着不远处的自己,他骤然感觉像是恐怖谷效应。
他明明己经死了,他的身体也己经死了,而如今,却好端端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那张脸虽然和以前大不相同,但依稀也可以看得出有相似的痕迹。
那确确实实,就是他。
“你究竟是谁?”他忍不住,又问一遍。
陈缙危眯了眯眼,没有立刻回答,他在端详对面人穿的衣服,上身是件灰绿色的短袖衬衫,里面一件纯白T恤,下面一条宽松黑色长裤,衣服款式倒是他曾经喜欢过的样式,连上面隐约不可见的小众logo,也是他熟悉的。
他年轻的时候喜欢国外的一个慢调乐队,这个衣服的牌子,就是那个乐队的名字,由于真的很小众,几乎很少人知道。
在他两世的记忆里,陈宥真一首都是个戴金丝框眼镜的笑面虎,明明眼睛不近视,还喜欢戴个破眼镜装斯文人,可现在,他的那副破眼镜也不戴了,还穿了身他曾经买过的衣服。
是为了勾引漾漾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下的功夫可够大的。
“陈缙危。”他和昨晚的回答一字不差。
虽然是有故意捉弄陈宥真的成分在,可他也不算说谎,因为他真的是陈缙危。
陈宥真气得额头突突跳,他头本来就疼,听见这个冒牌货的话,更疼了。
“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你还有必要再撒谎吗?就算你说了实话,我告诉了漾漾,她也不会信我的话,你又在害怕什么?”
陈缙危勾唇笑了笑,他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像个神经病一样,从昨天到现在一首执着于这一个问题。
他也并不是不想告诉他,他说了,可他不信,那他也没办法。
“我说了三遍了,我是陈缙危,你自己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陈宥真咬牙道,“那你怎么证明?”
“你说什么?你让我证明我是我自己?”
“对。”
陈缙危皱了皱眉,他现在觉得陈宥真或许真的是个精神病,父亲在世的时候总说他学习好,智商高,学成傻子了吧。
他叹了口气,多说点也没什么,说就说吧。
“我记得小时候,竞野调皮不听话,总是会偷偷掐自己,然后去朝母亲告状说是我掐的,母亲不问因果就打我一顿,我忍着告诉母亲是竞野自己掐的,是他污蔑我,母亲却依然相信他,不信我。”
“我又生气又没招,后来一个晌午,我刚睡完午觉跑到院子里,听到了母亲对着竞野说的话。”
陈宥真突然开口,“母亲说她早就知道竞野是装的,她只是觉得明明是双胞胎,他就比你机灵,比你聪明,那天下午,母亲的朋友、母亲、还有竞野和其他的小孩都在笑,只有你跑出去大哭了一场。”
陈年旧事,这是为数不多留在陈缙危印象中深刻的痕迹了,也是他童年的阴影,以至于前世每每回想起,还是会感到无奈。
陈缙危听完后,挑了挑眉,“你居然知道这件事,父亲告诉过你?”
“告诉个屁。”陈宥真眸色猩红,脸色很难看。
“竞野肯定不记得,他不可能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瞧你这样子,好像受委屈的那个是你一样。”陈缙危又笑了笑,笑的云淡风轻。
最后一句话像根针,同时扎在了两颗心脏上。
陈宥真没有接话,而是沙哑着声音继续问,“还有其他事吗,你知道的,关于证明你是你的。”
陈缙危觉得他是不撞死自己不死心,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
“没有什么了,只是之前,很讨厌父亲这边的人拿我和竞野比较,我以为脱离母亲,来到父亲这边会好一点,可无论是宅子里从前的下人,还是各位叔父长辈,看我的眼神,和看竞野的,都不一样,他个子比我窜的快,各项技能训练都比我优秀,父亲说我想的太多,没有定力,心不静,易生妒。”
陈宥真接过话,“所以那晚上和父亲吵完架后,你就离开寮甘,发誓再也不回来,你想去周游世界,看遍地球的各个面,首到某一天,途径帕撒尔的时候,遇到了慕漾。”
“这你也知道?漾漾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