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语音通话打来,带着一股子怨气。
陈缙危面无表情盯着手机屏幕,折射出的冷光照亮男人俊美的脸庞。
他没立刻接听,而且揉了揉女孩毛茸茸的脑袋,安抚道,“我出去接个电话,困了就先睡。”
被子里传出来一声闷闷的回应。
男人迅速冷下脸,起身离开,顺便顺走了轻寒的手机。
来到走廊,陈缙危冷眼看着响个不停的界面,故意晾了对面半分钟,深呼一口气,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有事吗?”
低沉磁性的熟悉声音从另一头传来,陈宥真突然有一种吞了棉花却咽不下去的无力感,他克制的闭了闭眼,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你究竟是谁?”
声音突然寂静。
隔了良久。
男人缓缓开口,“陈缙危。”
“你胡说!”
陈宥真陡然睁开眼,黝黑的眸子里泛着寒光,他捏紧手机,长指的关节处逐渐发白。
“你占用别人的身体,鸠占鹊巢,还好意思说你就是他?”
此话一出,陈缙危心头一震,呼吸突然加重,他没想到对面的人竟然知晓自己的秘密,其实也不能说是秘密,毕竟就算他到处宣扬,也不会有人相信,而只有慕崇尧知道这件事,可依照他的性子,断然不会搞这种恶作剧,他只会找机会一炮死他。
“你怎么不说话了?”对面咬牙切齿,像是忍了很久,浓浓的怒意和不甘透过电话传来。
“你想听我说什么?”陈缙危迅速恢复云淡风轻。
“我问你是谁?你究竟是谁?”对面变得越来越急躁。
“陈缙危。”他又重复一遍。
他说的是真的。
“你他妈胡说八道!你根本不是他,这具身体根本就不是你的,别想撒谎骗我,我什么都知道!”
“知道你还问。”
陈宥真差点要把手机掐死,“你根本不是他,他早就死了,你的灵魂进入他的身体,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去骗慕漾,漾漾被你坑骗的深信不疑,你好借机达成你的目的,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陈缙危轻笑一声,带着几分鄙夷。
“我的目的就是爱她,你说的不对。”
“倒是你,陈宥真,什么时候勾搭上你嫂子的?命不想要了吗?”
他熟悉他的声音,不会认不出,本来还不信视频里的男人是老三,现在更是坐实了证据。
这下换成另一边沉默了。
陈宥真一手掐着那盆牵牛花的花盆边,狠辣的力道差点捏碎它,他呼吸沉重,今晚上连着三重打击,重重致命,她和他吵架也就算了,老二还敢强吻她,现在这个冒牌货还故意气他。
他不能说出自己是谁,这个冒牌货,如果知道他是谁,会先下手为强,他不能冒险,他还想和漾漾长相厮守,还想和她天长地久。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让给你,只有她不行。”
他占着他的身子,无非就是为了钱和权,家主的位置他从来不看重,也默认会是竞野的,他只要漾漾就够了。
陈缙危感到意外,他没想到老三真这么喜欢她。
但男人的嘴不能信,谁知道是大粪裹奶油还是奶油包大粪。
他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对面人的不自量力,“你让或者是不让,有什么意义呢?你有的我都有,你没有的,我也有,她和你待在一起几天不过是图个新鲜,觉得你年轻好玩几分罢了,奉劝你一句,别太高看自己。”
图个新鲜、年轻好玩,这几个扎心窝子的词汇再一次掀起陈宥真心头血淋淋的伤疤,他犹记得三年前,自己被打得头破血流命断之际,慕崇尧也是这么讽刺他的。
回旋镖漫无目的飘荡了几年,最后再次狠狠插进他的心脏。
他做错了什么,是她先找上他,他顺理成章被吸引爱上她,就要被杀死抛尸大海,醒来后终于找到她,她却说不认识他,然后转头投入一个冒牌货的怀里。
他的一切,变成了冒牌货的不说。
他最珍视,最在意的人,也被冒牌货霸占着,他申冤无门,见她一面难如登天,枯坐了一整天,最后收到的居然是来自冒牌货的冷嘲热讽。
电话挂断。
他抱着那盆牵牛花离开了。
陈缙危看着息屏的手机,放进兜里,没怎么在意,拿出来女孩的手机,把上面自己和老三的聊天记录删掉后,才推门而进。
……
深夜,无人的街道。
陈竞野心里一股子燥热,一点都睡不着,他索性出来飙车,凉爽的夜风透过大开的车窗疯狂涌入,他感觉心脏跳的更加猛烈,一秒都控制不住。
夜幕下的银灰色超跑像是一道劈空的闪电,在西下无人的郊区公路上极速奔驰。
他穿了件黑色T恤,一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显露在外,手臂上盘亘的黑色梼杌此刻兴奋无比,睁着狂烈的眸子,似乎欲嘶吼一声撕裂黑夜。
女孩唇瓣的感像是他永远调不出的高浓度酒香,猛烈的味道躲在芬芳馥郁后欲盖弥彰。
脑海里升腾的灼烧感混杂着猛烈徐徐上升,耳边风声呼啸,他的清醒却被酒香渐渐侵蚀。
过了好长时间,他慢慢减速。
周围的路灯照射的天光大亮,首冲夜空。
车子在一个路口猛的拐弯,却和另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车砰的撞到一起。
陈竞野皱了皱眉,这个点还有人不睡觉在大马路上乱跑,不要命了。
超跑是改装过的,车头坚硬无比,一般的车撞过来必然报废。
对面没反应,他只好下车去查看。
一看吓一跳。
老三满头是血歪在驾驶座上,叫了他几声没反应,看样子是昏过去了。
昏就昏了,还算命大,没死。
陈竞野面无表情的刚拉开车门,就闻见一股子浓浓的酒味,首冲天灵感。
“你这是喝了多少?亲她一口你至于吗?”
陈竞野一边暗骂一边把人往外拽。
却拽不动。
“她是你嫂子,我是你哥。”陈宥真半睁开眼,他还没有彻底失去意识。
“我真的是你哥。”
“你他妈疯了吧,想死我成全你。”陈竞野受不了他胡言乱语,冷着脸就要走,反正死不了,他也懒得管。
陈宥真连忙拉住他,忍着头上的疼痛说道,“带我回老宅。”
怕弟弟不同意,他又加了句,“我妈找我。”
陈竞野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那可怜样不像装的,但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陈宥真着急,“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陈竞野冷笑一声,“在外边浪久了,连哥都不会叫了?”
“不叫哥,别想进家门。”
良久后。
陈竞野终于听见了一声屈辱又压抑着怒意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