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云帆握着仍在震动的手机,青铜罗盘在掌心烫得发疼。
陈九龄的蛇头杖突然横在面前,翡翠雕成的蛇信几乎舔到他鼻尖。
"小友这道场开得蹊跷。"老者声音裹着痰鸣,"阴德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围观人群里有人举起手机,史悦刚要阻拦,却见赖云帆忽然笑了。
他食指轻弹罗盘,三清铃应声而鸣,檐角铜铃突然齐刷刷转向东南。
"陈老若想看阴德..."他捻起供桌上的香灰,在陈九龄袖口画了道歪斜的符,"不如先算算自己还剩几年阳寿?"
翡翠蛇头突然裂开细纹。
陈九龄踉跄后退时,那个穿巴宝莉风衣的中年男人己经挤到香案前:"赖大师!
我女儿在城西凶宅首播失踪三天了!"
罗盘指针猛然扎进"坎"位。
赖云帆瞥见男人领口若隐若现的黑气,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字警告:【剩余望气次数:2/3】
"凶宅坐癸向丁,门开巽位。"他故意说得很大声,余光扫见对面茶楼窗帘微动,"您女儿是不是总在凌晨三点开播?"
男人手里的玛瑙手串突然崩断,珠子滚落时竟渗出暗红血丝。
赖云帆按住颤抖的罗盘,系统仓库里那支因果签正在疯狂冲撞玉盒。
"您身上带着女儿的生辰帖吧?"史悦突然开口。
她白大褂口袋里的朱砂不知何时画成了八卦,正随着男人掏东西的动作逆时针旋转。
当泛黄的庚帖展开刹那,赖云帆瞳孔骤缩。
望气术加持下,那些生辰八字正在纸上扭动成锁链形状,末端赫然系着个模糊的少女虚影。
"这是子母煞!"他抓起案上镇纸压住庚帖,墨玉突然爬满蛛网状裂纹,"您女儿被困在..."
"放屁!"王老板终于从人群里钻出来,金丝眼镜沾着唾沫星子,"城西别墅是我亲自勘的风水,哪来的凶宅?"
赖云帆冷笑。
他咬破指尖在罗盘一抹,血珠顺着卦位滚到"离"宫时突然腾起青焰。
火光中浮现出别墅全景——黑雾缠绕的欧式建筑,二楼窗口垂着条惨白手臂。
"王老板改过大门朝向吧?"他弹落燃尽的香灰,"把坤门改成巽门,确实能聚财。
可惜..."罗盘猛地翻转,影像变成地下室画面:八根桃木桩钉着红绳,正中水泥台积着黑红污渍。
中年男人突然跪倒在地:"他们说只要改风水就能转运!
那屋子...那屋子六十年代是..."
刺耳的刹车声打断忏悔。
赖云帆扶起男人时,看见陈九龄的奔驰车消失在街角,车窗闪过半张惨白的少女面孔——与庚帖上的虚影一模一样。
"准备犀角粉和五帝钱。"他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新出现的血色卦象,"我们去会会这栋吃人的房子。"
史悦掀开柜台后的暗格时,赖云帆按住她手腕。
系统仓库里,最后一张护身符正在龟裂。
他忽然想起护城河底那个青铜匣,匣盖上饕餮纹与陈九龄的蛇头杖如出一辙。
夜风卷起满地纸灰,三清铃突然自鸣七声。
赖云帆望着功德值面板跳动的数字,终于明白周谨言说的"深水"是什么意思——这单生意,怕是有人用二十年阳寿做的局。
赖云帆的指尖划过别墅沙盘,青铜罗盘在掌心发出蜂鸣。
客户脖颈处盘踞的黑气正顺着他的指引缓缓抽离,却在即将消散时突然凝成利爪。
"史小姐,请把东南角的发财树换成龟背竹。"他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红光——今日望气术使用次数还剩最后一次。
客户狐疑的目光刺得他后背发烫,王老板杵在玄关处的冷笑像根生锈的钉。
史悦抱着盆栽经过时,风衣下摆扫过香炉。
袅袅青烟突然扭曲成蛇形,赖云帆瞳孔骤缩——那是陈九龄的追踪术!
他抄起案上镇纸砸向烟雾,墨玉碎裂的脆响中,客户突然捂住心口踉跄后退。
"赖大师,这...!"
玻璃幕墙外骤起的狂风卷着沙砾拍打窗户,赖云帆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罗盘。
当铜匙转动"震"位的刹那,他看见三年前那个雨夜——养父跪在祖祠里,枯瘦的手指正把同样制式的镇纸塞进他书包。
"帆儿,墨玉随时往东北跑。"老人咳出的血沫染红了卦签,"记住,风水师改的是气,渡的却是人心。"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系统提示音刺破回忆:【凶煞转移成功,功德值+50】。
客户脖颈黑气消散的瞬间,二楼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众人冲上旋转楼梯时,只见那盆龟背竹拦腰折断,花盆碎片在波斯地毯上拼出诡异的巽卦图案。
"神了!"客户颤抖着抚过重新变得温润的翡翠吊坠,"上个月开始我就夜夜心悸,王大师说这是流年不利..."他猛然转身怒视王老板,"你卖给我的泰山石敢当,底下是不是压了脏东西?"
赖云帆的罗盘突然疯狂旋转。
当指针钉死在"坤"位时,他瞥见王老板西装内袋泛起的血光——那是养父病房里消失的护身符!
后槽牙咬得生疼,系统仓库里的因果签突然震颤着想要冲出玉盒。
"李先生不妨看看这个。"史悦适时递上平板,监控画面里,王老板的学徒正把刻着生辰八字的桃木桩埋进别墅花园。
客户额角青筋暴起,签字笔几乎戳破合同纸页:"从今天起,我名下十二家连锁酒店的改运工程全交给天命事务所!"
王老板摔门而出的巨响惊飞檐角铜铃。
赖云帆扶住突然眩晕的史悦,她耳后浮现的朱砂痣让他想起护城河底那具女尸——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殷红。
系统警告突然炸响:【五感剥夺预警:视觉丧失倒计时23:59:59】
"云帆哥,你的眼睛..."史悦的惊呼变得遥远。
赖云帆摸到洗手间镜前,右眼瞳孔正被蛛网般的血丝吞噬。
冷水拍在脸上时,他听见养父临终前的呓语:"...九宫飞星逆走,当心人披着蛇皮来索命..."
夜色吞没最后一丝霞光,赖云帆站在事务所顶楼俯瞰霓虹丛林。
掌心的青铜罗盘突然映出奇景——七公里外的玄门协会大楼灯火通明,二十八个窗口竟组成困龙卦象。
当他数到第九个亮起的窗口时,望远镜反光刺痛了残存的左眼。
史悦的脚步声混着铃铛声从背后传来:"陈九龄的奔驰车刚进了协会地库。"她递来的热茶腾起雾气,在玻璃窗上晕出卦辞: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远处传来沉闷的钟声,赖云帆摸到窗台凹槽里未干的血渍。
这些天陆续出现的卦象碎片,正拼凑出令他毛骨悚然的真相——从护城河底的青铜匣到养父病历上的朱砂印,所有线索都指向玄门三十年一度的"祭天仪"。
手机突然收到陌生彩信。
点开瞬间,赖云帆的罗盘脱手坠地——照片里浑身插满银针的少女,正是他在凶宅救出的委托人女儿。
背景中那面绘着饕餮纹的铜镜边缘,隐约可见半截蛇头杖。
"要变天了。"他碾碎飘到窗台的槐树花,腥甜的汁液渗进掌纹。
当第十七个路灯同时熄灭时,玄门协会顶楼突然爆出青色焰火,夜空中的残烟凝成敕令符咒,正是养父临终前在他手心画的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