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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山猫"在东海生成的第三天，终于裹挟着太平洋深处的水汽扑向宁海市。晚上十点十七分，中央气象台发布红色预警时，许晏宁正抱着纸箱在积水中奔跑。
她的运动鞋早己灌满雨水，每跑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声响。怀里的纸箱不断传来微弱的猫叫，混合着雨水敲打纸板的"噗噗"声。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时，她差点滑倒在扭曲变形的霓虹倒影里——"向阳流浪动物诊所"六个字在水洼中碎成紫红色的蛇，蜿蜒着钻进排水沟。
"有人吗？急诊！"
玻璃门感应到人体温度自动开启，将暴雨的咆哮隔绝在外。许晏宁踉跄着冲进诊所，消毒水的气味立刻包裹了她。她的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接待台，落在墙上悬挂的一组金属装置上——七根钢琴弦被固定在特制框架里，在潮湿空气中微微震颤。
"放在三号处置台。"
声音从里间飘来，伴随着轮子滑过地胶的声响。推着器械车出现的男人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左耳戴着骨传导助听器，脖颈处的荆棘纹身从衣领边缘探出尖刺。许晏宁注意到他推车的右手——小指末端缺了一截，伤口愈合处呈现出不自然的平滑。
"祁寒医生？"许晏宁将纸箱轻轻放在不锈钢台面上，雨水顺着她的刘海滴在猫毛上，"从防火梯摔下来的，右前肢不敢着地。"
纸箱里蜷缩着一只橘猫，腹部绒毛被血浸透成锈红色。祁寒戴上乳胶手套的动作突然停滞，瞳孔在LED无影灯下收缩成竖线："豆豆？"
"您认识它？"许晏宁拨开黏在额前的湿发。她手腕上的橡皮筋突然"啪"地绷紧，与墙上第三根钢琴弦同时发出高频嗡鸣。
祁寒的指尖悬在猫腹上方三厘米："上周做的绝育手术。"他的声音忽然压低，"这不是摔伤...是次声波造成的组织共振性撕裂。"
雷鸣在此时炸响，诊所的玻璃门被狂风猛地撞开。一个浑身滴水的少年跌进来，黑色连帽衫下露出与许晏宁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睛。
"沉焰！"许晏宁的惊呼被又一记雷声吞没。她看见弟弟手腕内侧布满细密的勒痕，像是被极细的金属丝反复缠绕过。当她的橡皮筋无意擦过那些伤痕时，整面墙的钢琴弦突然震颤着奏出《雨滴前奏曲》的第一个小节。
少年栽倒在地的闷响让祁寒猛地转身。许晏宁跪在积水里托起弟弟的头时，发现他后颈处嵌着一枚微型金属片，正随着脉搏闪烁蓝光。
"别碰植入点！"祁寒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抓起镇静剂的动作熟练得可怕，针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晕血引发的量子态记忆闪回，需要苯二氮卓类阻断剂。"
许晏宁的指尖悬在弟弟颈动脉上方。她的人工耳蜗突然捕捉到32Hz以下的次声波，像是有无形的低音提琴在颅骨内震动。墙上的钢琴弦共振越来越强，展示柜里的钠-22吊坠开始自主旋转，在铅玻璃内划出幽蓝轨迹。
"妈...别弹那首曲子..."许沉焰在药物作用下呢喃，手指却死死攥住许晏宁的橡皮筋，"琴房...琴房有东西在生长..."
祁寒的助听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雨幕中漂浮着无数银色丝状物，正随着《雨滴前奏曲》的节奏扭曲变形。许晏宁看见其中一根细丝穿过门缝，在接触到豆豆血液的瞬间汽化成淡紫色烟雾。
"帮我按住他的太阳穴。"祁寒从器械车底层抽出个黑色匣子，缺指的手灵活地拨动密码盘，"你母亲是不是参与过'弦理论应用项目'？"
许晏宁的呼吸一滞。她看见匣子开启后浮现的全息投影，显示的正是母亲年轻时的实验日志——1978年7月15日，持续暴雨，实验体编号QT-017（家猫）出现量子隧穿现象...
豆豆突然发出凄厉嚎叫。处置台上的无影灯管接连爆裂，黑暗中只剩钠-22吊坠的蓝光照亮三人惨白的脸。许晏宁感到橡皮筋在弟弟手中发烫，低头看见普通发圈变成了半透明材质，内部有星云状物质旋转。
"天文台的射电望远镜！"许沉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瞳孔里倒映着飞速流动的数据流，"它们在用暴雨传递指令集！"
祁寒突然将吊坠按在许晏宁的人工耳蜗上。钛合金外壳与放射性同位素接触的刹那，整个诊所的玻璃表面浮现出基因图谱。许晏宁听见耳蜗深处传来机械女声："量子纠缠生命体唤醒进度47%..."
后院传来树木倒塌的巨响。暴雨声中渐渐浮现出管风琴般的低频震动，与钢琴弦的共振完美叠加。许晏宁看见豆豆的伤口开始发光，橘红色的血液里漂浮着纳米级金属颗粒。
"听着。"祁寒将手术刀塞进她手里，缺指的右手意外温暖，"正电子湮灭会产生511keV的伽马射线，能暂时干扰..."
玻璃碎裂的声音打断了他。许晏宁转头看见弟弟站在窗前，雨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地面形成奇特的马约拉纳费米子阵列。少年回头时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姐，橡皮筋是超弦理论的载体。"
处置室的门突然自动上锁。钠-22吊坠的蓝光在黑暗中划出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许晏宁听见母亲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别解开最后一根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