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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里若有若无的暧昧，让舒窈觉得有些不适，又怀疑是自己多心。
只是他的青睐于她而言，或许比利刃更危险。
“殿下谬赞。”舒窈垂眸敛袖，一脸紧张。
晋王闻言微怔，眼底笑意渐淡。
舒窈的再三推拒，让他有些不快。
他的目光如寒潭沉璧，自上而下掠过舒窈低垂的额角。
今天她身着月白绫裙，二色浅青帔帛松松挽在臂弯，倒像是水墨画上洇开的两抹淡色。
发间那支银蝶镂空簪随着呼吸轻颤，翅翼上镶嵌的珍珠泛着冷光，映得她脖颈处的肌肤宛若凝脂。
他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以后你的画，本王尽数收了。”晋王忽然道，“往后云姑娘只管画即可。”
舒窈心中暗暗叫苦，脑袋迅速地转起来，该怎么才能拒绝晋王又不得罪他呢？
她福身时态度极为恭敬：“只是民女技艺生疏，恐数月才能成一幅。”
“数月一幅？“晋王忽然轻笑，笑声里带着几分玩味，又像是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本王倒觉得，这般慢工细活，才见真章。“他起身展开的《烟雨图》，湖面的波纹，细密的线条如同蛛网，正是舒窈用现代素描技法勾勒的阴影。
“这幅《烟雨图》的技法，本王琢磨多日仍不得要领。”晋王走到她身前，他身形高大，一靠近裹着压迫感袭来，“比如这水面的波纹，为何要用如此细密的线条？还望姑娘指点。”
舒窈望着对方指尖下，正是她用的现代素描技法，心跳陡然加快——那些跨越时空的绘画痕迹，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她望着晋王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惊恐达到极致，脱口而出：“殿下折煞民女！不过是信手涂画，哪敢称技法......“
“信手涂画？“晋王忽然逼近，他身上沉水香混着清新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他嗓音低沉，听在舒窈耳里仿佛惊雷。
她后背死死抵着书架，这才惊觉自己早己退无可退。
“自西市初见，本王三番两次相护，云姑娘却避如蛇蝎。” 他垂眸望着她。
他眼底似有雷霆之怒，俯身说道：“这救命之恩，在你这里倒成了烫手山芋。”
舒窈强作镇定道：““殿下两次援手，民女铭感五内。只是男女有别，民女唯恐落人口实，不敢......不敢有任何逾矩之处。”
“哦？什么能落人口实？” 他抬右手撑住她身后的书架，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是怕人说你我有私情？”
救命！晋王怎么突然这么邪魅狂狷。
舒窈心中狂跳，极力撇清：“民女从没想过这些，民女心中对您只有感激！”
“既然感激，为何不愿与本王……讲论？“晋王的声音低沉，字字咬在她耳畔，“是真不懂技法，还是......“
他忽然停顿，目光扫过她苍白的唇，“根本不想与本王扯上干系？“
舒窈喉间发紧，所有辩解都化作破碎的气音卡在喉咙里。
她慌乱转头，才惊觉柳掌柜早带着侍从消失得无影无踪，樱桃居然也没进来！
雕花木门紧闭，唯有檐角漏下的光斑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间明明灭灭。
传闻中礼贤下士的晋王，此刻周身散发的压迫感比边境的朔风更凛冽。
那双凤眸垂落，长睫在脸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而他的视线，正牢牢钉在她微微发颤的唇上。
“殿下误会了！“她偏过头，不敢再看他。
晋王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三分戏谑七分势在必得：“误会？就当是本王误会。“
他又逼问道：“既是两次救命之恩，那你打算如何谢？“低沉的嗓音裹着蛊惑，惊得她后颈汗毛倒竖。
舒窈顿时语塞，想到自己身无长物，既拿不出金银财帛，更不愿以自由为代价委身相报。
可晋王现在这个态度，岂是能轻易打发的？
她绞尽脑汁思索着对策，眼睫急促颤动，苍白的脸颊因焦急泛起一丝薄红。
晋王看她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看起来甚是可爱。
心软下来，也不欲再咄咄相逼。
他终于首起身：“本王不欲以救命之恩要挟你。”
“过往不纠，本王只有一个要求——”他缓缓道，“以后……不要再避我如蛇蝎，我对你并无恶意。”
那声音低醇温柔得可怕，像裹着蜜糖的毒药。
舒窈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连连点头，后颈的汗珠顺着衣领滑进衣襟。
待那道黑影终于后撤，她刚要松一口气，晋王漫不经心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希望云姑娘能记得今日所言。瞿家世代忠良，云姑娘耳濡目染，想来也不会将将救命恩人的话视作无物吧？”
救命恩人西个字像座大山压得舒窈喘不过气。
就在她搜肠刮肚想找托辞时，晋王的语气突然转柔：“往后若能得姑娘点拨这画中玄机，倒不枉今日这番叨扰。“
他眼角微扬，露出难得的笑意：“云姑娘，可莫要让本王失望。“
舒窈强撑着福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殿下谬赞，民女不过雕虫小技。若蒙不弃，往后定当尽心。“
发间银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在寂静的书阁里，发出细碎而惶恐的声响。
“作画耗神，理当有所酬谢。”晋王指尖划过银票边缘，发出沙沙轻响，“云姑娘莫要推辞，这既是润笔费，也算本王讨个知恩图报的彩头。“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人不安。
对方字字句句将她架在道德的高台，进退维谷间，连婉拒的话都说得虚浮，舒窈干巴巴地说道：“殿下救命之恩还未报答，民女……”
话还未说完，便见晋王抬手道：“救命之恩云姑娘刚刚己经报答了，一码事是一码事。”
舒窈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心里暗暗抱怨这难缠的主——这般绵里藏针的手段，倒比明刀明枪更教人难以招架。
晋王忽然低笑：“云姑娘如果执意推辞，本王只好笑纳。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