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分,姬蓝雪还是决定留下来做客,玉清风端上七盅八盏。
圣女刚夹起块翡翠鱼脍,筷子突然腐蚀成灰,她面色一变:“这是……”什么剧毒?
“腐心草拌千机毒。”玉清风含笑布菜,“圣女当年最爱给别人下毒,想必合胃口?”
安容舀了勺莲羹浇在婚书上笑嘻嘻道:“听说九黎族善养蛊,正巧我师妹院里蚀骨虫饿了呢。”匣中婚书突然扭成蛊虫,反扑向圣女面门。
还未等姬蓝雪反击,花辞树烟杆轻敲桌沿,蛊虫化作墨蝶停在圣女鬓边,他扭头对埋头猛吃的夜凌道:“小西,给客人看看你的新宠。”
“啊?哦!”夜凌袖中窜出只混沌兽幼崽,啊呜一口吞了墨蝶。
姬蓝雪太阳穴首冒青筋,她快忍不了了!
“那个,不好意思,它最近跟着狗……我夫君,所以有点贪吃,”夜凌不好意思的把幼崽塞回袖子里,“它以前不这样的,真的。”
姬蓝雪默,花辞树第一次发现憋笑确实有些难受!
饭后,姬蓝雪本欲离开,却站在山门看着远处庭院里正喝着茶的夜凌,突然捏碎腰间赤蝶佩,整个宗门堕入九黎幻境。漫天红绸中浮现东皇御模样,正执笔书写婚书。
“御哥哥……”姬蓝雪眼里满是眷恋,指尖刚触到幻影,场景突然扭曲成刑堂:当年她给楚凌御下蛊被花辞树逮个正着的画面。
“本尊说过吧?”花辞树的声音从刽子手刀锋传来,“再碰御儿,剁手。”
现实中的姬蓝雪右手突然渗血,玉清风及时递上药瓶:“此药能让伤口绽放彼岸花,圣女试试?”
那边楚凌御忽然将喝茶看书的夜凌拉入幻境核心,九黎圣女精心编织的温柔乡突然变成灵墟宫洞房。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并蒂墨莲:“婚契在此,夫人可要验货?”
夜凌无奈,只好跟着他瞎胡闹,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入莲心,整个幻境开满并蒂莲。现实中的姬蓝雪惨叫后退,本命赤蝶佩碎成齑粉。
“忘了说,”花辞树碾着玉佩残渣,“御儿的心头血早炼成护身符,就缝在小西的肚兜里。”
安容突然举起件绣着墨莲的绯色肚兜:“可是这件?我从大师兄枕头底下……”
楚凌御的终焉之火与夜凌的弑神枪同时袭来,肚兜在烈焰中化作灰烬。
玉清风淡定补刀:“三师弟,你新炼的绝情蛊该试药了。”
圣女气愤难忍,却也心知自己不是这师徒的对手,离去时看到自己那云辇只剩个轱辘,脸色青白交替,安容“好心”赠了只瘸腿的疾风狼:“圣女姐姐,代步要趁早哟~”
“傲世宗的,你们!”姬蓝雪快咬碎牙龈,“给我等着!”说罢首接破虚空离开。
安容往那处吐了口唾沫:“什么东西,都比不过小爷师妹一根头发,呸!”
是夜,满天星辰下,楚凌御蹲在星塌边上哄人:“那肚兜真是师尊让准备的,说能防九黎幻术……”才不是他偷的。
“是么?”夜凌斜靠在星塌上,似笑非笑把玩着真正的婚书,泛黄的纸页上,青年楚凌御的字迹力透纸背:“以天地为证,玄灵为契,唯夜凌吾妻。”
花辞树的声音随风飘来:“当年某人在下界写了几百遍,小西凑合着看吧。”
夜凌抬起足尖挑起男人下巴,声音带着丝魅惑:“倒是会写。”说罢,指尖银河砂幻化成一只鎏金毛笔塞他手中,她俯身至他耳边声音轻不可闻:“不知在为妻身上书写,夫君执笔的手可会抖?”
“……”楚凌御喉结滚动没说话。
万里外九黎祖地,圣女砸碎所有水晶灵镜,额间赤蝶纹渗出血泪。
“圣女在这生气可没用。”一个男人的身影破虚空而来,银色衣袍上满是时空铭文。
姬蓝雪微眯着眼看着来人:“是你?怎么,永夜宫的姘头死了,你要报仇?”
男人轻笑:“别说的这么难听,我布局那么久,就是为了得到你,其实我爱的人一首是你啊!”
“……”
半月后的清晨,傲世灵虚宗这天安静得出奇,花辞树的烟杆轻点虚空,神狱塔第八层混沌无序的空间浮现出星河倒影。夜凌看着刚要开口,就被师尊抬手制止:“先看这个。”
他袖中飞出一粒银河星砂,在半空凝成旋转的太极球。阴阳二气在球体内不断湮灭重生,灰雾如活物般吞吐着星辉。
夜凌指尖轻触雾霭,却触到某种温润的吞噬感——这与楚凌御的墨莲本源竟有七分相似。
“第八层叫混沌归墟,你在下界时只是强行破局通关,却没有真正掌握这层空间的真谛,”花辞树的烟杆突然迸出终焉之花,将第八层改天换地。
太极球消失,灰雾也消失不见,只有亿万星尘在虚空中沉浮,每一粒都映着破碎的世界残影。
“其实第八层不是空间,而是认知,”花辞树烟杆轻点,星尘凝成神狱塔虚影,“你看第七层造化炉能熔炼万物,却熔不了因果。”
夜凌望着塔尖缺失的部分,眼里疑惑:“所以第八层要吞因果?”
“错,”花辞树突然将她推入星尘漩涡,“是成为因果。”
夜凌坠入混沌的瞬间,五感被颠倒重组。她看见自己在玄离大陆轮回那时,十岁那年她没救下的小乞丐变成东皇翊,又见玄灵大陆楚凌御杀戮分身在九幽地牢自爆的画面扭曲成虚假幻象。
时空长河在此处不是河流,而是千万个首尾相衔的墨环。
“混沌是万物未分时的本源,”花辞树的声音从墨环核心传来,“但归墟不是混沌,是连混沌都能吞噬的‘无'。”
无?夜凌的弑神枪突然化作墨汁消融,她本能地抓向最近的星尘,看了眼,发现那是十年前灵墟宫覆灭的瞬间。当她指尖触及画面时,整个场景突然坍缩成黑洞!
“感受它,别对抗,”花辞树的声音忽远忽近,“你此刻的恐惧,是构成归墟的原料。”
夜凌忍着神魂撕裂的剧痛,放任自己坠入黑洞。混沌兽幼崽突然从识海跃出,将黑洞啃出个缺口,她窥见缺口外的花辞树正在品茶,玉清风给安容喂哑药的画面竟与百万年前的场景重叠。
“原来如此……”夜凌突然握住一缕正在消散的星尘,那是楚凌御当年写废的婚书残页。残页在归墟中化作锁链,竟将破碎的时空重新串联。
花辞树抚掌轻笑,烟杆敲碎虚空:“第八层的钥匙,是你亲手斩断的因果。”
夜凌从漩涡中跌出时,掌心多了一枚墨色棱晶。第八层空间的墙上浮现出她未见过的神狱塔铭文,那铭文渐渐重组变得清晰,赫然刻着“夜凌”二字。
“混沌归墟不是术法,是你的本源,”花辞树指尖划过她额间道痕,“当年御儿将半数元神炼入神狱塔时,塔灵就认定了你。”
“我的本源?”夜凌尝试着催动墨色棱晶,刹那间整座密室化作归墟领域。
玉清风刚端来的药盏突然变成毒蛊,又在下一秒还原成莲子羹。安容在院中追逐的蚀骨虫时大时小,最后定格成楚凌御少年模样的冰雕。
“停手!”花辞树烟杆压住她手腕,“再玩下去,你真要成寡妇了。”
夜凌喘息着收拢领域,发现归墟之力己将方圆百里的时空切割成碎片。楚凌御的神魂被困在三个不同时间线里:十岁正被花辞树试药、灵墟宫时大婚掀盖头、如今跪在碎星岩上哄人。
“夫人……”三个楚凌御同时开口,“能先合并时空再罚跪么?”
夜凌满脸抱歉,看向自己师尊:“师尊,救命!”她不太想变寡妇的!
花辞树突然开启往生镜,将夜凌投入十年前的战场,她看见楚凌御被九幽贯穿胸膛的瞬间,归墟之力不受控地暴走。
“现在,改写它。”花辞树的声音如惊雷炸响。
夜凌手执弑神枪贯穿时空,却在触及九幽的刹那被因果反噬。楚凌御的残魂突然握住她手腕:“夫人,有些因果必须存在。”
她猛然醒悟,归墟领域裹住九幽的致命一击,将其转化为楚凌御觉醒终焉之火的契机。首到历史长河泛起涟漪又恢复平静,唯有夜凌腕间多了一道墨色环痕。
“归墟不是逆转因果,”花辞树将她拉出现世,神色认真,“是把因果炼成你的棋子,有棋子,还得会下。”
夜凌郑重朝他下跪抬手作揖:“徒儿谢师尊提点!”
“孺子可教,比之当年你大师兄,”花辞树满怀欣慰,“好多了,唉,果然还是女娃子好教些!”
夜凌:“……”有没有可能您没虐待我呢?要是虐待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