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夜渗着浓重药香,凤青寰轮椅碾过青石板上凝结的露水。
远处藏书阁飞檐挂着半轮残月,檐角铜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像是三百年前悬壶济世的先祖们未尽的叹息。
"三公子,真要这么做吗?"药童捧着《神农百草经》的手在发抖,泛黄书页簌簌落下几片干枯的紫苏,"这些可都是......"
轮椅上的青年接过典籍,苍白指尖抚过扉页祖父的批注。
那些蝇头小楷还带着朱砂痕迹,记录着永初三年治疗时疫的方剂改良。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素白帕子瞬间绽开红梅,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
"你看,"他展开染血的帕子,脉络状毒素正在蚕食丝帛,"焚心毒己入心脉,这些医书与其陪我腐朽......"轮椅碾碎满地月光,朝着禁地深处的青铜药鼎驶去。身后十二座青囊阁同时亮起灯火,千万卷典籍无风自动。
青铜鼎上饕餮纹突然睁开血目,鼎内涌出墨绿色液体。
凤青寰将祖父手札投入其中,火光腾起的瞬间,无数半透明人影从书页里浮现。
有位麻衣老者正在炮制雷公藤,药杵声声敲打着永和七年的晨光;戴帷帽的女医切开患者脓肿,脓血里游动着发光的蛊虫。
"原来医书海是历代医者的执念。"轮椅扶手弹出银针,精准刺入周身大穴。
当第七本毒经化为灰烬时,青铜鼎突然发出龙吟,鼎身浮现出山川脉络图——正是天地药炉的启动机关。
栖梧劈断第九条钨钢锁链时,虎口己经震裂。
巫族傀儡在月光下泛着青铜光泽,断裂的锁链像毒蛇般自动重组。"三哥还需要半刻钟!"她抹去嘴角血迹,金线在掌心凝成凤凰翎羽。
突然有支冰箭擦过耳际,将正要偷袭的傀儡钉在岩壁上。
"你的血快流干了。"萧景珩落在她身前,冰魄珠在眉心闪烁。
他玄色劲装结满霜花,显然刚从雪山幻境脱身。
栖梧正要开口,忽然看见他后颈浮现银色咒印。
谢明懿的残魂正在苏醒。
雪山之巅的冰晶突然爆裂,谢明懿的虚影从冰魄珠里挣脱。
萧景珩单膝跪地,看着自己的左手不受控制地结印:"快走...他在操控..."话未说完,钨钢锁链突然暴起,贯穿他右肩将人吊上半空。
栖梧的金线缠住锁链瞬间,看见萧景珩眼底银芒大盛。
冰魄珠疯狂旋转,两人手腕的双生胎记同时灼烧起来。
当谢明懿的冷笑声响彻山谷时,萧景珩突然反手握住锁链,任由倒刺扎入掌心,借力将栖梧推向药鼎方向:"他在用我的眼睛看!快..."
凤青寰的轮椅己完全被青铜鼎吞没,他的双腿正在化作青烟融入地脉。
当栖梧的金线缠住他手腕时,药王谷的地面突然浮现出巨型经络图,七十二处要穴亮起青光。
"记住...药炉要用人血养..."三哥扯断腕间金线,最后半本医书从他心口浮现。
千万道青光冲天而起,他的白发在药香中寸寸成灰:"告诉老西...钨钢矿脉东南三百里..."
药鼎轰然闭合的刹那,栖梧的眼泪滴在鼎身。
那些泪珠没有落下,反而顺着经络图流向远方——在北方盐矿山巅,凤西哥的盐雕突然渗出晶莹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