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的朱雀大街灯火如昼,凤青寰一袭金缕百蝶裙倚在摘星楼阑干处,指尖缠绕的金蚕丝映着万千花灯,宛如星河垂落。
他染着丹蔻的手指轻抚过栖梧的凤翎纹,语气柔媚似水:"小妹这胎记愈发艳丽了,可要当心招来邪祟。"
话音未落,金蚕丝突然绞住栖梧腕间海东青脚环。
丝线擦过琉璃灯罩的刹那,楼外九十九盏天灯同时炸裂,淬毒的铁蒺藜如暴雨倾泻。
栖梧旋身避让时,发间玉簪己被金蚕丝削去半截,露出内藏的七星堂密令——正是三日前她派往北境的暗杀名单。
"五哥这是何意?"栖梧的软剑缠上梁柱,借力荡至飞檐。
凤青寰的水袖翻卷如云,金蚕丝在袖中织成天罗地网:"好妹妹,你当真以为天衣阁只是绣坊?"丝线突然绷首,檐角惊起的夜枭被切成碎肉,血雾中浮现漠北十九城的布防图。
栖梧瞳孔骤缩——那些丝线轨迹竟与二哥船队遇袭时的珊瑚地图完全吻合。
她扯断腰间荷包,鲛人泪珠迸射而出,映出金蚕丝上细密的巫文:"你早与谢明懿..."
"错!"凤青寰的假喉结突然开裂,露出藏在其间的冰魄碎片,"是凤家欠她的!"丝线突然转向,割破他脖颈处的易容面皮——那下面竟布满与三哥药人相同的紫色斑纹。
当第一根金蚕丝刺入心口时,栖梧看清丝线上串着的翡翠骰子。
那是六哥凤明烁的贴身信物,此刻正随丝线震颤发出暗号。
她突然想起及笄那夜,五哥送的金缕衣内衬上,用盲文绣着「莫信七星」。
"你以为我当真爱穿女装?"凤青寰扯开裙裾,双腿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如蜈蚣盘踞——每条疤痕末端都钉着钨钢锁魂钉。
他旋身甩出三十六根淬毒绣花针,针尾系着的金蚕丝在空中结成鸾凤和鸣图:"当年谢明懿就是用这些钉子,把我钉成她的人偶!"
栖梧的银针撞上绣花针,迸出的火星点燃丝线。
火焰顺着金蚕丝蔓延,烧出隐藏其间的血色绣品:十五岁的凤青寰被铁链锁在织机前,谢明懿正用金针将巫文绣入他脊椎。
每针落下,就有暗卫从阴影中拖出个濒死巫童,将他们的心头血喂入他口中。
"这些金蚕..."凤青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蠕动的蛊虫,"都是用我的血养出来的!"他突然咳出紫色血块,血中蜷缩的蛊虫腹甲上,赫然刻着栖梧的生辰八字。
子时的更鼓声中,金蚕丝突然集体自燃。
凤青寰在烈焰中大笑,假发髻散落露出斑驳头皮——那里纹着谢明懿的换命符。
他抛出一卷焦黄婚书,火舌舔舐间显形出惊世秘闻:凤淮瑾与谢明懿的合婚庚帖上,证婚人竟是北戎大祭司。
"你以为父亲为何独宠你?"凤青寰的金蚕丝缠住栖梧脖颈,"因你是最完美的药鼎..."话音未落,萧景珩的冰魄珠破空而至,寒气冻住丝线的瞬间,凤青寰的瞳孔突然扩散——他后心插着半截珊瑚簪,正是当年赫连涛赠予二哥的定情物。
当栖梧抱起五哥渐冷的尸身时,发现他指尖缠着未绣完的香囊。
焦黑的锦缎上,金蚕丝绣着未完成的凤栖梧桐图,角落歪斜的盲文依稀可辨:「小妹及笄贺」。
她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掌心躺着支鎏金绣花针——针眼穿着半根银白发丝,正是她儿时练剑削落的胎发。
观星台方向突然传来编钟轰鸣,焚烧的金蚕丝灰烬在空中凝成星图。
栖梧的泪坠在灰烬上,烧出个残缺的「囚」字。
萧景珩的重瞳映出可怖真相:每根金蚕丝都连着皇陵地宫的青铜棺,此刻正随着凤青寰的死,一具接一具地自动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