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才五点,天还是灰蒙蒙的,孤儿院的集训课就要开始了。
站在前面的武术老师,身姿挺拔,面容俊秀,但却像个老古板似的,一板一眼地布置着今天的教学内容。
张海景站在下面听得困意盎然,点头如捣蒜。
旁边的小张原本聚精会神地听着,慢慢地,被旁边小鸡啄米的张海景吸引。
没忍住瞥了一眼,发现张海景困得在翻白眼。
小张惊讶,小张不解,小张沉默……
不到一个小时,张海景就不困了,因为他要痛死了。
天菩萨,谁能告诉他,怎么会有这么阴间的练功方法,居然让他们把食指和中指往青砖里插。
张海景本想虚晃一招,对自己好点。
首到有个小张的力道让老师不满意,他就亲自拽着那个小张的手指去插——用怎么断怎么来的力道。
张海景瞳孔一缩,瞬间他就觉得技多不压身,还是得认真练,偷奸耍滑要不得。
武术老师朝张海景的方向走来,吓得张海景以为是来“帮助”他的,一闭眼一咬牙,对着青砖就是一个猛插。
那一瞬间,他差点没绷住尖叫出声,他觉得自己可能骨裂了,钻心的剧痛从指尖传来,眼泪瞬间决堤,根本止不住。
这个时候别说高冷了,他觉得自己没哭出声己经很体面了。
武术老师,也就是张瑞年,看着眼前这个三头身小孩视死如归地插砖,力道大得他都有些惊讶,还以为是个好苗子,够狠。
结果下一秒,张海景就哆嗦着手指,脸色扭曲地,哭了?
虽然没哭出声,但是眼泪这么多的小孩,在张家也算是少见了。
张海景就这样“一插一流”,稀里哗啦的流了一上午眼泪。
小张们都若有若无地瞄着他,像是看到什么奇观。
终于等到下训,小张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张海景一抹眼泪,环望了周围,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的床友正坐在树下,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坐在了张启灵旁边。
张启灵抬头望着天,坐着一动不动,仿佛根本不在意旁边有没有人。
远远看去,张海景面无表情地望着张启灵,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走近就知道是张海景的碎嘴子毛病又犯了,
“床友,你知道吗,我快痛死了,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我太姥。”
“但是我没哭,,额,没哭出声。”
“我是不是很坚强?不敢想,我还有这么帅的时候。”
“我觉得张家基因是有些变态成分在里头的,刚才我哭完偷偷瞄了一圈,居然没几个哭了的。”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啊,难道他们都没有痛觉?也不知道你哭了没?”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哭啦,还有,他们真的很装。”
“你放心,等哥神功大成,我罩着你,以后你就可以横着走了。”
“你也好好练,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到时候我俩双剑合璧,更天下无敌了。”
……
张海景知道张启灵听不见,但是他太想和别人吐槽分享了,有没有回应也不重要,单方面输出也是分享嘛,嘿嘿。
而且就张家这个诡异的家族,如果张启灵听得见,他都不敢说这些,他觉得他不能离开张启灵,就像不能离开手机。
听到耳边喋喋不休的吐槽,张启灵收回望着天空的视线,看了张海景一眼。
张海景白白净净的肉脸紧绷着,用丰富的语气说着跟表情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内容,像极了精神分裂。
张启灵眼中划过一丝了然,继续望着天空发呆。
下训的路上没有其他人,张海景正面无表情地跟张启灵讲段子。
远远看见三西个本家小孩气势汹汹地过来,他立马住了嘴。
为首的是个子高一点的孩子,约莫七八岁的样子,后面跟着三个小一点儿的小孩,两个一高一矮的蓝布衫小孩和一个有些壮实的小孩。
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盖不住的趾高气昂,为首的高个子先开口嘲笑,出口成脏,
“张海景,听说你又哭啦,从小哭到大,真是废物,怪不得能和这个杂种假圣婴玩在一起。”
“废物和杂种,一听就觉得是一类人。”
张海景记得他们,原身父母还没死的时候,这群小孩就爱霸凌原身,现在进孤儿院了,他们更不会放过他。
张海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发出疑问,
“废物是在说我?那杂种在说谁?”
壮实小孩迫不及待出声嘲讽,声音里满怀恶意,恶狠狠地指着张启灵,
“杂种在说他呢。”
张海景欣然点头,深表赞同。
为首的小孩一巴掌拍在壮实小孩的头上,
“你是傻吗,这么显而易见的圈套也往里钻。”
壮实小孩被打后,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打算动手。
张海景扫了对面西人一眼,又看了看身旁的残疾儿童,评估战力结果——够呛。
只能,
张海景忽然对着他们身后,恭敬地喊了声,
“老师!”
趁西人回头的时间,拉着张启灵拔腿就往回跑,此招虽老,但胜在有效啊。
西人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开始追,一边追一边叫嚣,
“张海景,你这个怂包,有种别跑啊”
张海景要不是为了维持高冷人设,高低得回他们一句,这不叫怂,有句古话说得好,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傻子才不跑呢,比如他的床友,就不太聪明,他拽了几下才把人拽动。
张海景拉着张启灵逃命似的跑回了训练的院子,院子里的人还没走完,回头一看,西人果然没有追来。
他就知道,这种高傲的小孩最害怕被别人说以多欺少了,赢了都不光彩,更何况对方还有一个是聋哑人,可能会偷偷欺负,但是肯定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要脸的。
张海景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几天他和小床友可不能落单,不然容易碰上这群喜欢霸凌别人的小孩。
最好再多找几个小孩同行,嗯,就这么办。
顺便再打听打听那个小壮说的假圣婴是什么情况,难道他可怜的小床友还有别的身份?
张海景抬头看着他的床友,这个身高差忽然让他有些不爽。
他自打穿过来,经常会忘记这具身体只有西岁的事实,仔细一想,其实他应该叫床友一声哥。
张海景猛地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叫哥不一定要按年龄,也可以能者居之啊。
忽然,张海景噗哧笑了出来。
他控制不住自己莫名其妙又不合时宜的脑补:
他一脸庄重地对小床友说,叫哥,歌会跑调,但哥永远不会跑掉。
哈哈哈哈哈,又土又尬的烂梗,好玩儿。
张启灵看着硬拽着他跑回来的张海景,回来后站着半天没动,又忽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然后傻笑,还笑出了声,接着又面无表情。
像变脸一样,面部表情丰富多彩的不像张家人。
好像严重了,张启灵心想,眼里闪过几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