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西域使团献舞的鼓点震得琉璃灯轻颤。元玖卿斜倚龙椅,玄铁面具下的独眼微微眯起——领舞的紫纱女子每一步都踏在萧景珩席前,面纱上绣着的火焰纹与她右眼伤痕一模一样。
"此乃我邦圣女。"使臣谄笑着解释,"特意为靖王殿下..."
玉杯在元玖卿指间裂开一道细纹。青霜立刻高喝:"放肆!"
舞姬却突然旋身,面纱飘落瞬间,满殿哗然——那张脸竟与元玖卿有七分相似!更诡异的是她右眼完好,瞳孔却是蛊王般的竖瞳。
"民女玲珑,参见陛下。"她的声音像掺了蜜,"听闻靖王殿下擅剑舞,不知..."
萧景珩的酒杯停在唇边。元玖卿看见他指节发白,那是发现危险的本能反应。
"准了。"元玖卿突然开口,"就在太液池畔,朕也开开眼。"
---
太液池倒映着满月,舞姬玲珑的剑法竟真与萧景珩同源。每当双剑相击,她腕上银铃就发出蛊惑般的节奏,连岸边的柳枝都随之摇摆。
元玖卿站在水榭阴影处,右眼空荡处突然刺痛——是蛊王残留的感应!那舞姬的剑锋上有东西...
"陛下。"崔无命如鬼魅般现身,"那丫头剑上抹了'相思引'。"烟杆指向舞姬腰间,"瞧见没?真正的杀招在那儿。"
月光照出玲珑腰带里藏的细针,针尖蓝汪汪的淬着剧毒。更可怕的是她每次转身,袖口都闪过一抹金色——是元玖卿当年被夺走的右眼瞳孔颜色!
萧景珩突然变招,龙鳞剑挑飞对方面纱。玲珑娇笑着后仰,衣襟散开处露出锁骨上的烙印——火焰纹中套着个小巧的"沅"字。
"阿姊..."她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呢喃,"我来讨债了。"
---
宴散时己近三更。元玖卿在密道截住萧景珩,将他按在墙上:"解释。"
"她不是阿沅。"萧景珩握住她手腕,"但确实有元家血脉。"他从袖中取出片碎纱,上面沾着淡金色液体,"看这个。"
纱上的液体在月光下蠕动,竟是缩小版的守尸蛊!
"太液池底有东西。"萧景珩压低声音,"我故意引她到池边,就是为了..."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宫女尖叫。两人赶到时,只见玲珑的尸体重重浮在池面,心口插着支金簪——与元玖卿平日戴的一模一样!
"陛下!"侍卫从她寝宫狂奔而来,"在您枕下发现了这个..."
染血的西域文帛上写着:「以眼还眼,明日午时,太庙见。」
---
子夜的宫墙下,元玖卿循着蛊王感应追踪血迹。忽然,白虎叼着个包袱从暗巷窜出,里面竟是个三岁左右的幼童!
孩子浑身是血,怀里紧抱着个青铜匣子。当看清他面容时,元玖卿如遭雷击——这孩子的眼睛,一金一黑,分明是...
"双生子?"萧景珩蹲下身,孩子却惊恐地往后缩,只对元玖卿伸出小手:"阿...娘..."
匣子自动弹开,里面是半枚七色花与一块记忆水晶。元玖卿触碰水晶的刹那,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五年前她昏迷期间,萧景珩用月下盟之力强行分离蛊王,却导致部分精血化作婴孩;
——这孩子被崔无命秘密抚养,首到昨夜被西域人劫走;
——而玲珑...竟是当年太后培养的傀儡,专门为夺取蛊王之力而生!
最震撼的是最后一段记忆:太庙地宫深处,还沉睡着另一具冰棺...
"萧景珩。"元玖卿声音发颤,"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
暴雨倾盆的夜,元玖卿独自站在太庙废墟上。记忆水晶揭示的真相让她如坠冰窟——原来自己这五年统治的江山,建立在萧景珩近乎自杀的隐瞒上。
"他每用一次月下盟,石化的速度就会加快。"崔无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为了不让蛊王反噬你,那傻小子把自己做成了...容器。"
老人掀开孩子的衣领,露出心口与萧景珩一模一样的火焰纹:"连这孩子都是他分魂所化。"
元玖卿的指尖掐进掌心。难怪萧景珩这五年从不与她同房,难怪他总在月圆夜失踪...
"阿娘..."孩子突然抱住她膝盖,"救救爹爹..."
暴雨中,太庙地宫入口泛出幽蓝光芒,像是某种召唤。
---
穿过漫长的甬道,元玖卿终于看到了骇人景象——
百丈冰窟中央,萧景珩半身己化为石像,腰间火焰纹亮得刺目。而冰棺旁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手中正握着从石像心口挖出的...月下盟结晶!
"终于来了。"白衣人转身,揭下面具露出与元玖卿相同的脸,"我的半身。"
这才是真正的阿沅!
她脚下躺着昏迷的铃铛与元凛,而那个所谓的"孩子"正乖巧地站在她身侧,眼中再无天真,只剩机械般的冷漠。
"你以为他是精血所化?"阿沅轻抚孩子头顶,"不,这是蛊神幼体...我们真正的孩子。"
冰窟突然剧烈震动,萧景珩的石像表面龟裂出无数细纹。阿沅狂笑着举起月下盟结晶:
"今日,我要重塑这人间!"
---
元玖卿的软剑与阿沅的骨鞭相撞,火花照亮了整个冰窟。
"为什么背叛家族?"元玖卿格开袭向咽喉的一击,"母亲当年分明..."
"母亲?"阿沅的鞭子卷住她脚踝,"那个把我们当工具的女人?"她突然拽近元玖卿,"看看这个!"
记忆碎片强行涌入——
太后用金剪分离双生子时,阿沅被故意注入蛊神意识;
元夫人所谓的保护,实则是将阿沅囚禁在暗牢日日取血;
而五年前的蛊神之战...根本是阿沅策划的解脱之局!
"你以为萧景珩为什么石化?"阿沅掐住元玖卿脖子,"他在替你承受蛊神反噬!"
孩子突然扑上来咬住元玖卿手腕,剧痛中她看见可怕的真相:萧景珩每夜都在这里忍受凌迟般的痛苦,就为维持月下盟不散...
"现在,选择吧。"阿沅将匕首塞进她手中,"杀了他解脱月下盟...或者看着天下人陪葬!"
元玖卿握紧匕首,独眼流下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