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怡就这样在相府大概住了半个月,住在相府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就是要比住在西暖阁早起些时间赶路,东方既白也没有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除了隔一阵子就送来些稀罕玩意,顾怡不知道他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还是不能把心放在肚子里。
这日顾怡往常一样准备出门进宫,走出大门就看见东方既白站在自己的马车旁,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
那人头戴冠帽,身穿一袭紫红色官服,上面用金线绣着代表皇家的龙纹,手里拿着象牙笏斜倚在马车旁。
“太傅可是让本官好等。”见顾怡出来,东方既白剑眉轻轻一挑,准备上前去揽顾怡肩膀。
顾怡后退一步躲过,“身着龙纹,丞相大人好大的胆子。”
听到这话,东方既白先是一怔,旋即放声大笑,张开双臂优雅地转了个圈,向顾怡展示那绣着龙纹的官服,道:“你说的可是这个?瞧我这记性,还未向你介绍。这龙纹官服乃是先帝御赐,能得此殊荣,实为本相之幸。太傅未曾与本相一同上朝,不知此事倒也正常。”
“那今日大人何故等我。”
“北部局势又起波澜,如今陛下年纪尚幼,可那方势力并不会因此收敛其腌臜行径。”言及此,东方既白目露凶光,神色冷峻,“先帝龙御归天之后,陛下尚未临朝,此非长久之策。陛下需尽快肩负起治国重任。我意从即日起,恭请陛下亲临朝会。如此一来,太傅往后的担子,只怕要更重几分了。”
“下官定竭尽全力。”顾怡微微弯腰拱手。
“临时起意,想来那太傅的朝服大约三日后便能赶制出来。且先随本相一同去吧。”东方既白眸光变得柔和缱绻,抬手示意顾怡,眼神里满是期待。
顾怡却仿若没瞧见他伸出的手,径首抬脚踏上马车的车凳,而后钻进了车厢。
东方既白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却并未动怒,反倒轻笑一声,低喃道:“有趣。”
到了宫门,马车缓缓停住,顾怡正准备起身先下车。
这时,东方既白忽然开了口:“我们阿怡头一遭上朝,恐怕有些规矩不太懂,我觉得阿怡跟着我比较妥当。”
顾怡动作蓦地一滞,心里迅速权衡着利弊。
东方既白并不着急催促,顾怡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他却始终凝视着对方,仿佛要将其看透。末了,他轻轻一笑。
“我又不会把你吃了。”说着,他突然倾身凑近顾怡身旁,在猫儿耳畔轻声呢喃,“至少不会在朝堂之上把你吃了。”
说罢,东方既白率先下了马车。顾怡见状,也不再迟疑,跟着下了车,快步跟在东方既白身后。
“东方既白!”一声呼喊传来。
顾怡闻声转头,只见一位身着紫色云纹官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那男子的黑色腰带上,系着一只暗紫色的香囊,香囊绣工精致,针脚细密,想来应是出自他夫人的巧手。
东方既白瞧见来人,立刻笑着打趣道:“郭太尉!许久不见啊,不过我可没怎么惦记您呢,哈哈哈哈。”
郭恩捷也不生气,只是笑骂道:“你这小子,跟老夫还是这般没大没小。这位是?”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了东方既白身旁的顾怡。
东方既白赶忙介绍道:“顾怡,顾太傅。陛下还未临朝,您之前还没见过。”接着,他又向顾怡介绍郭恩捷,“顾太傅,这位便是郭恩捷郭太尉。”
顾怡一听,连忙欠身行礼,恭敬说道:“下官顾怡,见过太尉大人。”
郭恩捷连忙上前一步,在顾怡行礼时扶住了他,笑着说道:“诶,顾太傅不必多礼,老夫向来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三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便一同朝着朝堂走去。
在那庄严肃穆的宫殿之中,一座巨大的青铜鼎矗立中央,鼎内熏香袅袅升腾,那若有若无的香烟宛如灵动的游丝,在殿顶的盘龙雕饰之间悠悠萦绕。
身着朝服的大臣们各自站立,神情各不相同。他们三两成群,交头接耳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轻轻回荡。
“皇上驾到!”一声尖细的嗓音突然在殿内响起,宛如一道划破寂静夜空的闪电。
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大臣们,瞬间正色,匆忙跪地,偌大的宫殿里只听得见衣物摩擦和脚步声交织的声响。
此时,一个稚嫩的身影缓缓现身。他身着明黄色的龙袍,那鲜艳的色彩在殿内的烛光下闪耀着尊贵的光芒;头戴冕旒,旒珠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冕旒的摇晃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孩童的青涩与懵懂,但他依旧努力地挺首身子,一步一步朝着龙椅走去,最终稳稳地坐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幼帝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却也有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臣们纷纷起身,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幼帝身上。人群中,有的大臣眼中闪过一丝轻视,仿佛在质疑这幼帝能否承担起治理国家的重任;而更多的人,如东方既白和顾怡,眼中则满是期待,期待着这位新君能在这朝堂之上展现出非凡的才能和智慧。
这时,郭恩捷率先迈出一步,从袖中恭敬地呈上奏折,开始向幼帝奏报国事。他神色凝重,声音洪亮:“启禀陛下,我国北部蛮族近日又开始兴风作浪、肆意作乱。如今大周国力还算旺盛,老臣以为,此时出兵镇压,以绝后患,乃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一身黑色金色回纹甲胄的将领站了出来,他肩部的护甲上缀着金色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背后的红色披风在微风中猎猎作响,尽显潇洒豪迈之气。
他抱拳行礼,朗声道:“末将亦是如此认为,若是出征,末将愿带兵北伐!”
“在郭恩捷后面说话那人是易韩兮易将军,他们两个都是跟随先帝出征过的老臣了。”东方既白轻轻侧过身子,轻声提醒身旁的顾怡。
顾怡只是稍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己经知晓,目光依然紧紧地盯着朝堂之上的众人,思索着什么。